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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私渡

“唔,救,救我。”

沈渡念蜷缩着身子,又做了那个十年来一直重复的噩梦,忘也忘不掉。

他不自觉的低声呼救着,祈祷有人来救他,苍白的脸蛋上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薄薄的细汗打湿了额前的卷发,泪痕也挂在脸上,模样让人心疼极了。

他紧紧的抓着被褥,指尖用力到泛白,呼吸也渐渐的急促起来。

“小念,小念醒醒,我是哥哥,别怕。”

沈初倦自从发现弟弟经常被噩梦吓醒后就把房间搬到了他隔壁,这样只要听到一点点动静他都能已最快的速度来叫醒沈渡念。

“啊,呼,呼,呼。”

沈渡念惊醒了过来,他双手撑着床大口的喘着粗气。

沈初倦看他醒了过来,立马抱紧了他,帮他顺着气。

“没事了,别怕,哥在。”

沈初倦拍着他的背,低声的安慰着他。

“呼…我没事了,谢谢哥。”

沈渡念擦了擦眼睛,从沈初倦的怀抱里退了出来。

“好,别怕,哥一直都在,好好睡觉吧,明天还要去学校报道呢。”

沈初倦伸出了手揉了一下他毛茸茸的脑袋便走出了房间,关门的时候还道了一句晚安。

“晚安,哥。”

沈渡念也重新躺到了床上,还要睡吗?已经睡不着了,他睁着好看的眸子盯着天花板上的夜光星星,就这么一直看着。

“叮……”

一阵闹钟铃声响起,沈渡念醒了过来,说好不睡的,还是睡着了。

他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便从床边站了起来,卷卷的头发因为昨晚梦魇的折磨也凌乱的摆着,活脱脱一个毛茸茸的泰迪狗狗。

他拿起了旁边的手机,播放了自己弹奏的一曲《River Flows In You》便走进了盥洗室。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了,每次在心情很烦闷的时候一听到它就会开心不少。

过了一会,沈渡念从盥洗室里走了出来,也换好了衣服,一件浅灰色的字母帽衫搭配一件简单的牛仔直筒裤被穿的十分有味道。

虽说他从不刻意打扮自己,但是天赐的样貌总是让他特别出众。

少年稍长的棕色发丝随意的搭着,眉毛不粗也不浓密就是刚刚好的样子。

两只圆溜溜的星眸像小鹿似的,眼尾因为梦魇缠身的不自觉流泪,留下了红红的印记。

鼻子虽然不是特别高挺,但是小巧又精致,没有一丝瑕疵,圆圆的鼻头可爱至极。

饱满的嘴唇如胭脂般的红润泛着光泽,看起来就是一副软软的很好亲的样子,

沈渡念因为自身的原因,不习惯和人接触,所以为了让自己看起来难相处一点,一年四季能穿长袖就都穿着长袖,然后把自己藏在帽衫大大的帽檐里。

他拿起了床头的眼镜戴上便出门走下了楼梯。

“小念,早。”

宋观澜正好端着爸爸的热咖啡走到餐桌,一抬头就看到沈渡念从楼梯下来便打了声招呼。

“爸爸妈妈哥哥早。”

沈渡念拉下了帽子,小小的脑袋露了出来。

“快来吃早餐小念,吃完一起去学校。”

沈初倦正往一片烤面包上涂抹着他爱吃的橘子酱,然后放进了他的盘子里。

“小念今天报到,你这个当哥哥的好好照顾弟弟,知道不知道。”

沈自衡把报纸放在了一旁,目光如炬的盯着沈初倦。

“知道啦老爸。”

听到了孩子的回应他才收回了目光,弯着眼睛喝了一口面前的热咖啡。

他可装不来严肃。

“乖乖,如果可以的话,也试着交交朋友吧,妈妈也希望小念交到朋友,不要孤零零的,妈妈会心疼。”

宋观澜把沈渡念喜欢的热橘子汁放到了他旁边便半弯着腰捏了捏他的脸,一脸宠溺的说道。

“嗯,我试试。”

沈渡念微微的笑了笑,这么多年了,要说完全打开心扉的就只有家人了,其他的人他也不敢再奢求什么,就连靠近他都很惧怕。

“小念我吃完了,去车里等你,你慢点吃,沙发上有送你的新书包,记得带上。”

沈初倦说完就走到了玄关处,把鞋子一提就出去了。

沈渡念瞧了一眼沙发上的包,是个棕色的斜挎包,上面还挂着一个精致的橘子挂件,可爱极了。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好逼真啊,大橘子旁边还挂着两颗没有橘络的小橘瓣,就像是那天的橘子一样,很甜…

沈渡念三两下就把早餐解决完毕,他向来吃的不多,然后背上了小包就向玄关走去。

“爸爸妈妈,我先走了。”

沈渡念扣上了帽子,提好了鞋就走了出去。

“小念,包蛮适合的嘛,怎么样橘子公仔是不是很可爱。”

沈初倦靠在车旁刷着手机,看到沈渡念背着包出来便笑了笑。

“嗯,谢谢哥。”

男孩回应了一句就低头摆弄起了小橘子。

“上车吧,一会报到完之后还会有社团招新活动和迎新会,你自己不要乱跑,跟好哥哥,听到没有。”

沈初倦打开了车门把他推了进去,自己则坐上了副驾驶。

“开车吧。”

他对司机说道。

过了一会儿------

“喂……嗯,马上到了。”

沈初倦看了一眼乖乖的坐在后面把玩公仔的沈渡念,笑着挂断了电话。

而电话那头。

向斯幽收起了手机,坐在音乐社团招生的位置,一脸春心荡漾的戳着笔。

十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可以再次看到他的心上人,再次和他在一起,他保证,这次,任何人都不能将它们分离。

“到了小念,下车吧。”

沈初倦打开了车门,弯着身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哥别做这种动作啦。”

被“请”的男孩拉紧了帽子,从车上挪了出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便紧紧的跟在沈初倦的身后,低着头走着。

“小念有什么想进的社团吗?”

沈初倦一把把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拽了过来,让他在自己的身边并排走,然后慢慢的聊起了天。

“嗯,音乐社团。”

沈渡念攥紧了自己的挎包带,瞄了瞄周围的环境,陌生的环境让他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我就知道,你呀,自从见过一次钢琴后就很喜欢它,每次一听到钢琴声都能让你放松下来,对吗?”

沈初倦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耳机和一个十分小巧的MP3,他调好了音量后就塞进了沈渡念的耳朵里。

“所以,不要害怕,这所大学里有哥哥,还有很好的同学和你喜欢的音乐陪你,不要怕,好吗?”

沈初倦说完便揉了揉比他矮半截男孩的头。

温热的掌心温度隔着衣料传到了沈渡念的头上,他愣了一会,抬起了头,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了沈初倦。

“哥?”

“这是哥送你升学礼物,里面已经下好了曲子,所以我们小念,害怕的时候,难过的时候,都可以听到喜欢的音乐了,怎么样,喜欢吗?”

沈初倦把MP3递到了男孩的手里,然后歪了歪头问着自己的弟弟是否喜欢。

“嗯,喜欢。”

沈渡念低着头握紧了手中的小礼物,放进了口袋里,然后便朝着哥哥笑了笑。

悠扬的琴声随着暖风的沙沙声传进了沈渡念的耳朵里,让他紧张的情绪瞬间放松不少,连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两人走到了新生招待处,沈渡念在报到单上签了个名后就代表他的大学生涯正式开始了。

“小念,你在这里等一下哥哥,我去帮你拿一些资料。”

沈初倦把他安置到学院的长椅上,打了声招呼,便往资料处跑去。

沈渡念坐下来后便低着头,缩到了长椅的一角,带着耳机听起了他喜欢的那首《River Flows In You》。

他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全然不知身边已走过一人,定格在他旁边。

“你好,请问你旁边可以坐吗?”

向斯幽点了点男孩的肩头,他本来在招新处坐着,等待着他的阿念主动去找他,可是他却等不及了,说起来还挺好笑的,明明十年都能忍过来,偏偏就这一天都忍不住,于是他便问了沈初倦,主动找了过来。

十年了,他每时每刻都在脑子里过着阿念的样子,时间不仅冲刷不掉对他的记忆,并且让他记得愈加深刻,像是把少年的模样刻到骨子里。

“呼。”

向斯幽赶到的时候,少年还没有走掉,于是他深呼了一口气,拿着一叠招新海报走进了少年,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哪个是他,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

沈渡念本来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突然被人碰了碰,于是他叹了口气,摘下了耳机,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高高的男生。

男生的脸棱角分别,下颚线锋利干净,剑眉星目,浓密的眉毛配上深邃的眼窝,和他那双显得十分勾人的桃花眼,让他看起来像个混血一般,鼻子高挺却不夸张,鼻头鼻翼的比例近乎完美,薄薄的嘴唇,唇红齿白,整张脸让人看起来舒服极了。

沈渡念盯着男生出了神,他总觉得这张脸似在哪里见过一般,不过因为他的性格原因,也没见过太多的人,所以他一时间也想不起来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同学?方便坐一下吗?”

向斯幽看着缩在角落里戴着大大的帽子的男孩,眉眼一皱,一股心酸的情绪涌了出来,他心疼了。

“嗯。”

沈渡念收回了目光,拽了拽帽子,轻声的回应了一下。

他整个人不明声色的又往角落里缩了缩,拘谨的挺着身子,因为和陌生人靠近的关系,他变得十分紧张起来。

“你没事吧?”

向斯幽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男孩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他担心的问了一句,身体也因为担心坐的近了些。

“没事。”

沈渡念掏出了塞进口袋里的手,微微的摆了摆,然后又立马塞了回去。

他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愫,然后又戴上了耳机,歪着头,靠在了长椅的椅背上。

“咳,新生吗?同学。”

向斯幽看着那只伸出来的小手,握拳偷偷笑出了声。

“嗯。”

“那,什么系?”

向斯幽继续问着。

“音乐。”

“这么巧,你很喜欢音乐是吗?”

他一步一步的套着沈渡念,他早就知道阿念选择了音乐系,也坚定他一定会来音乐社团。

自从一年前他回国之后就查着阿念的信息,当他知道阿念被沈家收养后他就和沈初倦联系了。

这一年他偷偷的查了很多资料,父亲早以为他已经把阿念忘了,所以才让他回来学习金融管理,好接手家族产业,可是只有他知道并没有,而且阿念在他的心里记忆愈来愈深。

“嗯。”

沈渡念皱了下眉,心中暗暗想着这个人好啰嗦,于是他便把耳机摘了下来,放进了包里,专心的回答这个啰嗦男生的问题。

“呐,给你一张我们社的招新海报吧,如果你有意愿的话,可以到社团招新处来报名。”

向斯幽抽出了一张海报,递给了他,沈渡念则抽出了一只手接了过来。

“学弟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藏在帽子下面?”

向斯幽站了起来,伸出了手把沈渡念头上的帽子放了下来,露出了一颗精致的小脑袋。

沈渡念惊的抬起了头,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向斯幽,停滞了几秒后,他立马低下了头,然后把帽子重新戴了起来。

他拘谨的坐在椅子上,两只手胡乱的抓着。

“学弟我走啦,我在音乐社等你哦。”

向斯幽则弯下了腰,侧着头看了他一会便站直了身体走了。

等男生走远后,沈渡念才慢慢的抬起了头,他推了推眼镜,拿起了手中的社团海报看了起来。

“刚才那位是音乐社的新任社长。”

沈初倦正好走了出来,其实他早就领好了资料,一直在学院的柱子后面偷偷的看着他们两个。

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朋友,一个又是自己的弟弟,听到向斯幽讲诉他们两人的故事时,他心疼极了,所以,只要自己的弟弟能够接受,他愿意多帮忙。

“没事吧?很不自在吗?”

他半蹲了下来,揉了揉沈渡念的头,问了一句。

“还好。”

沈渡念蹭了蹭哥哥的手,回应了一句。

“好吧,我们走吧,去社团报名。”

沈初倦笑着拍了拍他的头,便把他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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