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降临地过分突然，快得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时间在这一刻都变得苍白，所有声音都离他而去，羽生结弦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和心跳，他清晰地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自下颚缓慢地落下，浸透了衣领。
他翻身躺在冰面，寒凉的温度似乎要浸透到心脏。
疼痛无孔不入地蔓延全身，恍惚间有一抹滚烫落在脸上又极快地滑过，羽生结弦勉强找回了对世界的感知，在因为痛感而有些模糊的视野中撞进了一双闪着水光的熟悉眼眸。
眼泪一颗一颗落下，像是璀璨的流星自夜空划落。
不该是这样的。
它应该是弯成月牙的、含着笑意的，是连流转的剔透都像是藏着蜜糖的。
他想要勾起嘴角像往常一样温柔地对她笑一笑，但最终也只是苍白地张了张嘴，小小声地用因为疼痛而有些哽咽暗哑地声音喊出了她的名字：
“噗酱……”
无人知晓在这一刻，一个人躺在冰面上的孤独和害怕，随着熟悉的人到来，随着熟悉的名字被自己喊出，悄悄从尚且十九岁的少年心头退下了些许。
——他是真的害怕，怕这片冰面从此与他再无关系。
温昭月听见了他的声音，险些压不住一涌而上的酸涩当着羽生结弦的脸哭出声，但她狠狠掐了一把手心，硬是抿着嘴巴忍住了。
现在可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
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吓人。
“柚子，可以自己站起来吗？”
随意地直接拉起来极有可能造成二次伤害，她连碰都不敢碰他一下，只能悄悄地用指尖无人能看见的星点微光一点点给他缓解。
羽生结弦没有回答，不是不想，而是疼痛已经牵扯了他所有的注意，一说话就会暴露。
他缓了缓，轻轻点了点头，侧过身翻转过来手撑着冰面跪坐了起来，然后曲起腿支撑起整个身体，缓缓站了起来。
温昭月连忙伸出手给他借力。
一部分医护人员在场边照顾已经下了冰面的闫涵，另一部分赶来的医护人员此时也站在羽生结弦的另一边准备着随时给他支撑。
羽生结弦一边向场外滑行，一边扯下了手套，轻轻抹了一下下巴，刺目的血红瞬间沾染上指尖。
温昭月安静地陪着他，一步一步紧紧跟着。
在靠近出口时，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沾上了血的手。
像是因为恍惚在反复确认着什么。
下冰场那一瞬好像将羽生结弦绷着的线扯断了一半，他抬手搭在了温昭月肩上，脚步一轻一重地挪动着身体，却还不忘在混乱中回过头，看向闫涵的方向。
“闫涵那边也安排好了医护人员，你放心。”
温昭月拉住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另一手扶住他的腰，尽量让他能够好受一些。
“……好。”
羽生结弦反应了一下 ，乖乖转过头回应了一声。
“噗酱……”
“会没事的，你别怕。”
几乎是在羽生结弦喊她的下一秒，温昭月条件反射地开始安慰他。
她记得，在后来的采访中，羽生结弦曾经说过此时的想法——他害怕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站在冰面。
他才十九岁，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但是温昭月没想到，羽生结弦只是用压抑着疼痛的声音轻声问了一句：
“额头……疼吗？”
……
是了，她刚刚直接狠狠撞上了墙，那个力道怎么可能不留下痕迹。
怕是直接红肿一片了。
可是温昭月没想到第一个关注到的会是羽生结弦。
他明明自己就是个伤患，明明也在害怕自己的伤势带来的影响，却还心心念念着关心了一个又一个。
刚刚是闫涵，现在是她。
温昭月摇了摇头却不敢开口用言语回答，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哭。
她自己无所谓，但她不想羽生结弦受着伤还要担心她。
去后台的路并不长，很快就找到了可以安置的地方，温昭月和一旁的医护人员连忙扶着羽生结弦坐下。
温昭月自己就是个开了挂的治疗系，但是受伤的人是羽生结弦，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冷静地判断——这也是她请医疗人员的理由之一。而且，非科学的手段更偏向于恢复，也并不适宜现场的紧急处理。
她现在只能站在一边，祈祷自己的平安符咒有点用处。
羽生结弦乖乖地任由医护人员对他进行检查，给伤口进行简单的处理包扎，询问的问题也一一给予答复，唯有紧紧牵着温昭月的手，泄露出了这个尚且年轻的花滑天才少年的紧张和不安。
“我还能上冰吗？”
在医护人员问完所有问题后，羽生结弦执着地看着医生，问出了这个问题。
还没等医护人员回答，教练首先表达了反对。
“Yuzuru，现在没有什么比你的健康重要。”
医生随后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
“现在这个伤势，出于医务人员的考量，是不建议你上冰的。”
“虽然没有骨折的情况，但是多处挫伤，还有未经仪器检查暂且未知的脑部情况以及身体内部情况，都是不稳定因素。”
“稍有不慎，就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这个影响指的是什么，现场没有人不知道。
羽生结弦沉默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听进去了劝说。
但温昭月知道不是的。
羽生结弦的选择从头到尾都只有、且仅有一个。
他的答案只会是……
“我要上冰，我要完成比赛。”
未完待续……
（渣作者）珂珂看采访，那个时候的柚子是真的带着把这次当成最后一次的想法，他不知道自己的伤势到底是在什么程度，也是真的怕要到此为止了。
（渣作者）珂珂想想我自己，十九岁的时候还在课上摸鱼，他的十九岁真的太过精彩，也太惊心动魄。
（渣作者）珂珂其实准确的说，他从站上赛场，就一直如此了。
（渣作者）珂珂只能说，羽生结弦迄今为止的人生，也只有羽生结弦能活出来。
（渣作者）珂珂等下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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