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东方刚刚破晓,鸡声头一遍打鸣,一群西装革履的西洋人敲敲打打地进了齐府,齐泓对于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没有感到意外,独自一人端坐在堂前,云淡风轻地等着这群厚颜无耻的强盗。
内院的家眷簇拥在一起,苍白慌张的神情在他们的脸上一览无遗,但是此刻没有人直言害怕,出生于大族世家的他们接受的教育,学过的道理让他们只能站着死,无法跪着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真正的勇士精神。还处于睡梦中的齐霁被前院的金属撞击声惊醒,迷迷糊糊地揉着惺忪的双眼,奶声奶气地询问刘妈妈。
“刘妈妈,外面怎么了,有点吵...”
“没事啊,小姐,最近光景不好,大抵是几个泼皮混混喝醉了酒闹事罢了。”
刘妈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半大的齐霁,心里很不是滋味,压抑着内心的无奈和惊惧,将半梦半醒间的齐霁往怀里搂了搂,宽大粗燥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查尔斯先生,这位是现任齐家家主齐泓,看穴寻脉可是北平城响当当的人物。”
为首的探长点头哈腰,殷勤地一副奴才模样,只见齐泓端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神情肃穆,没给他们眼神,查尔斯看出齐泓的态度,拄着权杖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操着蹩脚的中文,一板一眼地说道。
“齐老板,我很敬重你这样的手艺人,和我合作,不会让你失望的。”
齐泓有些不耐的抬眼看着面前这些如狼似虎的西洋人,呵呵一笑,举起自己伤痕累累的右手,目光如炬,眼眸深处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清泉,开门见山的说着。
“你看我这手,你觉得我还能帮上你的忙吗?”
查尔斯的目光一怔,狰狞可怕,蜿蜒崎岖的伤口布满了齐泓的右手,皮肉外翻,严重的地方甚至可以看见骨头,猩红可怖。探长见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地清咳两声,开始质问齐泓。
“齐泓,你这手怎么弄的,知道查理斯先生找你干事,你故意的吧!”
齐泓无畏于他的质疑,率直地站起身,大褂一甩,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哈哈大笑几声,低头端详着自己的手掌,有些遗憾地说道。
“发丘的所有功夫都汇聚在手上了,如今我的手废了,齐家已经对你们要做的事,已经没有了威胁,出了我齐府的门,你们做什么都与我无关。可惜了,这双手…给你们做了嫁衣。”
前堂的氛围像暴风雨前的乌云压城的寂静压抑,在场的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查尔斯目光凝重地看着面前自毁也要拒绝自己的男人,有些恍惚,皱着眉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齐老板,你…为什么这样?”
“齐家世代盗墓,不是什么清白人家,死后定是要在油锅里滚上千年,虽然不是好人,但不会是敌人,得对得起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