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脚下是一地凌乱。
帆布书包、笔袋、字帖、摊开的教科书和练习册、被撕得粉碎的小说……
林晓面无表情地脱鞋进屋，弯下腰一本本把书捡起，拍了拍书包，再把书一本一本地装进去，从宽到短，装得一丝不苟、仔仔细细。
把书包里的东西都收拾好，林晓背起书包，最后捡起了地上的小说。
原本精致崭新的小说集被撕得面目全非，捡起来的时候纸片飞扬，像下了一场零碎的雪花，给林晓的心头平铺上一层冷意。
“怎么，舍得回来了？”
女人的声音就在这时候响起来，林晓抬起头，仍旧是那番面无表情。
装修奢华大气的旋转楼梯上，年约四十多岁的女人一身深紫色睡裙，保养得宜，妆容冷艳，也是同下方女孩的面无表情，可眼底的嘲讽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林晓没有理会她的话，扬了扬手里的书，声音很平静：“你撕的？”
女人冷笑，她剜了女孩子一眼，满满的嫌弃：“你以为，这种小事，我会亲自去做？”
小事？
林晓忍不住也笑了，只是笑着笑着，刚褪下去的红又重新爬回了眼眶里。
她迅速地低下头，不想再看女人一眼，往前走了几步，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女人抓了她的手臂，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林晓却还是没什么表情：“有事？”
“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以为还像三岁小孩一样不懂事？”贺雪岚抓着她的手臂，抬眼见她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心下唾弃，放开她退了几步，嘴上恶毒的话却没停：“大晚上的跑出去，既然不打算回来了怎么又巴巴地滚回来了？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妈妈，好吵啊。”穿着睡衣的林谢意揉着眼睛下楼，贺雪岚见了，连忙迎上去：“小意，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是妈妈吵醒你了？”
林晓抬手，搓了搓血痕可见的手臂，没什么反应。
“妈，她怎么回来了？”林谢意看向楼梯下的林晓，脸色莫名有些难看。
“没人要她了呗，知道这个家的好，就又滚回来了。”贺雪岚冷冷地看了一眼林晓，阴阳怪气地回答儿子。
才十一岁的小孩子，已经相当的会察言观色，看这一下的情景，林谢意顿时止了下楼的步子：“妈妈，我好困，先去睡觉了。”
“快去吧，晚安，小宝贝。”贺雪岚宠溺地目送着儿子上了楼。
然而当面对林晓的时候，她立即换了一副嘴脸：“背着我偷偷攒钱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书看，不要以为你考上了银晔，就可以这么放肆！”
银晔，本市教学质量最上乘的高中，从这里出来的学子，都是考本科大学的料。
一想到林萱妍竟然没考上这个学校，而林晓却考上了，贺雪岚就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嫉妒情绪，以至于她的话，变得愈加尖锐，丝毫不留情面：
“谁知道是不是在考场上作弊考上的学校，像你这种女生，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林晓垂着头，也不反驳，一如既往的平静。
贺雪岚看见她那副淡定的样子更来气，张了张嘴正想继续说点什么，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候响起来。
她一看显示来电，语气立即温柔下来：“林政？”
林晓刘海下的睫毛颤了颤，是她父亲的来电。
“你问林晓？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贺雪岚往女孩的方向瞟了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对着电话里的人说，“你是不知道，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孩子给我闹离家出走，担心死我了……”
离家出走？
呵，可笑！
原本一直安安静静的少女突然抬起头来，对着眼前滔滔不绝的女人，冷冷地笑，一字一顿，十分嘲讽：“你可真会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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