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日本人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闹出了人命,还被怒气冲冲的工人封了工厂,也不能再进行棉纱生产了。日本商会几次联系沐致远和胭脂未果,也明白他们自己是不可能在沐致远和胭脂这里讨到什么便宜,就找上了十年前死在他们手上的谭家后人——谭玹霖。山下淳一自信谭玹霖会对自己的条件感兴趣,却不知道谭玹霖虽说是马匪出身,可心中自有沟壑,又哪里会跟他们同流合污呢,何况还有之前刚回国时胭脂同谭玹霖说好的约定在,胭脂怎么也不会担心谭玹霖倒戈。
果不其然,谭玹霖出面搅黄了日本人的算盘,在司令部可是把山下淳一一顿好耍,气得山下淳一不得不跑到越城督军府求助,徐伯钧因着十年前的旧账,只能将日本人损失的货物如数赔偿,但山下淳一还是不甘心,想同徐伯钧合谋除了谭玹霖,以解心头之恨,恰巧徐伯钧也视谭玹霖为眼中钉、肉中刺,两人也就不谋而合、狼狈为奸了。
可谭玹霖又岂会坐以待毙,而胭脂也不会让日本人好过。在她的示意下,华美商行开始加大蚕食日本人生意的力度,除了挖走日本商会的工人外,还将日本人在天津、青岛的作为大肆报道,让整个上海的民众直面天津、青岛百姓水深火热的生活,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没有人愿意购买日本人所生产的物品,大量的商品只能堆在仓库积灰,搞得日本人损失惨重,利益也被胭脂和美国的商人侵蚀了大半。
山下淳一气得毫无理智地派了日本武士去刺杀胭脂,可前世胭脂同特高课打了那么久的交道,又怎会不了解他们的骨子里的残忍,搞了一出瓮中捉鳖的计策,特意安排几个身手好的卫兵躲在暗处,将日本人暗杀的行径全都录制了下来,又以‘美国人’的身份向北洋政府提出抗议,将准备好的证据一并公之于众,这下子,日本人在中国,可谓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处在北京大使馆的渡边一郎中对如今的形势赫然大怒,他火冒三丈地将山下淳一给臭骂了一顿,倒不是对他暗杀胭脂有何不满,只是恼恨他行事不谨慎,被胭脂抓住了把柄,给了人家机会连横美国,打压日本在中国的势力。渡边一郎知道,胭脂这个中国女人不足为惧,真正让他忌惮的,是胭脂美籍的身份,胭脂特殊的国籍让他不得不投鼠忌器。他清楚,美国人对日本曾想独占中国这一块大饼耿耿于怀,一战结束后,日本之所以没能如愿将中国占为己有,美国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这次抓到了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会让日本狠狠地出血的。
渡边一郎不明白胭脂对日本的仇视,南京大屠杀,三十万英魂无处安身,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恨意,只要是个稍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不会轻易忘却,何况胭脂这么一个铁骨铮铮、不输男儿的特工呢。迄今为止,还傻乎乎地认为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次的事,归根到底在于胭脂,只要胭脂愿意从中斡旋,此时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简直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渡边一郎比山下淳一聪明,知道不能想对待别的中国人那样对付胭脂,便联系之前的老朋友徐伯钧做中间人,让他牵线搭桥,同胭脂和解。徐伯钧早已认定胭脂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儿媳,自信胭脂会卖自己一个面子,便同渡边一郎打包票,说此事定会得到妥善解决。正好徐家的老宅也已经修缮完毕,徐伯钧打算在落成仪式上替自己的儿子徐光耀提亲,便亲自来了上海。
上海徐家。
在收到徐家的请帖之时,胭脂就明白,以徐伯钧和日本人的关系,他肯定会劝说自己得饶人处且饶人,否则区区一个老宅子的落成仪式,不至于让徐伯钧亲自出马。到徐家后,胭脂时刻准备着同徐伯钧博弈,什么‘三两拨千金’,什么‘顾左右而言他’,胭脂就想好了对应之策,但胭脂万万没有想到,徐伯钧竟然想在这样的情况下敲定自己与徐光耀的婚事,在听到徐伯钧三拐两拐地从‘龙凤呈祥’的戏曲谈到要为徐光耀讨一门亲事,胭脂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就愣愣地坐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可反应过来之后,胭脂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是的,恐惧。前世那个熬过特高课18天惨无人性的折磨的胭脂,竟然会恐惧,胭脂自己都被自己下意识的反应给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