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能点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做状元,除却景之确实有才之外,未必不是在补偿林氏无辜流放的苦难。韩琦招景之为婿,除看重他的才华手段和弥补早年的愧疚之外,也未必不是因为看出了官家的心思,知道他必能仕途顺遂的缘故。
早年庆历新政的一派官员,死的死,伤的伤,景之和信之是这些年来少有的通过自身努力摆脱困局的人,又怎能不让生性仁厚的官家心生怜惜。
这朝中也不是只有韩琦一个聪明人,这有心人也不独韩琦一个,且不论官家心意,就说能与韩琦之女成为妯娌,也能让一些人趋之若鹜了。
趁着景之婚事已定的东风,信之的婚事也有了着落,文彦博也抛出了欲与信之结亲的橄榄枝。这个文彦博虽不及韩琦出名,但此人也是仁宗时期排得上号的人物。
史书上对此人较为深刻的评价是—会钻营,不仅在前朝钻营,连后宫的枕头风也物尽其用。
虽说前朝后宫不可串联,可那都是明面上的说法,私底下哪个妃子不会同家族互通消息,要不然把家族之女送进宫干嘛,不就是为了时时探听官家心意,好能与官家同步,借此平步青云么。
文彦博能看上一无所有,一穷二白的信之,自然也是知晓官家心意的那个有心人,当然,他知晓的心意,是从后宫娘子的口中得来的。
这一出又一出的峰回路转,看得文蔷眼花缭乱。她早该想到,二十多年前,勇毅侯府正是鼎盛的时候,能跟勇毅侯府搭上关系的,怎么也不是寻常官宦。
不管那些大人物如何谋划,反正文蔷也是得利的人,就无需深究了,侄儿有了好婚事,文蔷心里高兴得很。
可文蔷是高兴了,但盛家上下就有些低迷了,尤其是葳蕤轩和寿安堂,都能称得上昏天黑地了。
王若弗是因为好好的一门婚事被老太太给搅和了,这么好的女婿白白便宜了别人。
你问她为什么觉得景之是好女婿,那韩琦和文彦博都是任过宰相的人,百年之后,定是会如自己父亲一般配享太庙。
王若弗一向以自己的父亲为傲,能跟自己父亲一样待遇的人,自然不会差,再不济也比盛家强啊。人家都能把女儿许配给景之信之,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两人前程有望啊,要不然怎会把女儿下嫁。
盛纮也是如此心理,这样一个好女婿就这么生生错过了,盛纮也是遗憾得很,哪怕留一个给盛家也好啊,真真是可惜了......这般想,不免对执意反对这桩婚事的老太太心存不满。
至于说怨怪文蔷不知感恩,尽往高里攀。盛纮表示,自己还要脸呢。当初华兰那毫不掩饰的嫌弃不止文蔷深有体会,盛纮这个不甚在乎后宅内斗的男子也是听说过的。
文蔷性子再好,也不会放着侄儿的大好前程不理,回头劝说视若亲子的侄儿娶一个将自己贬到泥里去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