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年少

宋亚轩心里定了定，松开眉头，回应她以坚定安抚的笑容。

　　这个时候宋景峰提议大家为了健康喝一杯，才把这个话头勉强带过。

　　大家正喝着，酒店经理走进来，笑容可掬。

路人乙各位好，我们老板听说老朋友来吃饭，特意吩咐送上一道菜以表心意。他不在店里，不能亲自过来招呼各位，让我转达歉意，他希望另找机会郑重邀请各位相聚。

　　说完示意后面的服务员把菜端过来，是一道干烧小鱼。

　　那鱼不是平时吃到的肥肥的小黄鱼，一看就是自己钓的野生小泥鳅。

　　做法也奇怪，不是普通的油炸或者煎炒，而是直接放到火上烧的，上面没有任何佐料，只撒了些细盐，分量不多，零星几条躺在精美的鱼形盘上。

　　然而薛明霞、蔡美昀甚至宋景峰，一看到这盘卖相和味道都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小鱼，却都放下酒杯微笑沉默。

　　许多年以前，大院里的大人们还没有开始分派别，孩子们还都在一起玩的时候，没有零食吃，一大群孩子上树掏鸟蛋，下河摸小鱼，都是郑闵文带着。

　　他总能找到鱼最多的地方，把装了饵料的罐头瓶子放下去，等大家玩累了，瓶子也满了，就地在河边拿树枝点火烧熟了吃。

　　手巧的蔡美昀烤的火候最好，干瘪细瘦的宋景峰吃得最多。而薛明霞吃的，总是郑闵文亲手烤好的，偶尔还会撒上点盐和辣椒粉。

　　薛明霞微笑，脸上带着陷入旧时回忆的温暖恍惚。

薛明霞十八岁以前，我一直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哦？比尔听了毫不犹豫地夹起来一条大的，尽管刚一入口就皱了皱眉，还是坚持着咽下去。

路人甲没什么味道，有点生。

　　宋景峰笑着拿过空杯子给他倒上红酒放在转台上转过去。

宋景峰我小时候，从来都不吃大鱼，小的才好吃。

　　薛明霞促狭地笑。

薛明霞那是因为美昀对你好，烤好了小的都留给你。

　　蔡美昀流露出一抹少女时代才有的娇憨。

蔡美昀哼，他怕是当时心里还以为我要把大个的留给郑闵文呢。

　　薛明霞大笑，依稀可见年少时候明亮开朗的样子。

薛明霞这糊涂官司现在总弄清楚了吧？我当时跟他说你喜欢的是他，他还不信。哈哈哈。

　　蔡美昀看一眼比尔，笑得大有深意。

蔡美昀那会儿咱们几个的糊涂官司多了……话说回来，明霞你好多年没见过郑闵文了吧？他还和小时候一样，笑眯眯，一肚子坏水。

　　宋景峰微微笑。

宋景峰也和小时候一样，护短，仗义。

　　席上终于言笑晏晏，除了比尔外的三个大人都陷入回忆，几十年前的旧时伙伴，终于跋山涉水穿越时光款款行来。

　　那盘鱼，却谁也没有再动。

　　旧日的美好滋味，无法复制，无从追溯，索性让它留在泛黄的记忆里，和曾经年少的心情笑容一起，被妥贴地珍藏在心底最深处。

　　接下来的三天，秦若和宋亚轩都要上班，薛明霞带着喜欢中国民俗文化的比尔，钻胡同，转小巷，哪里还残留着老北京的痕迹就往哪里去，走遍了北京旧城的犄角旮旯。

　　宋景峰和蔡美昀也好生陪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