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我们路过很多次盘结在土壤中，露出小半截的树根，其中还有些旁边长了几朵柔弱的小花，迦南倒是很有些怜香惜玉的心思，每次落脚都精确地踩在盘虬卧龙一般的枯槁的树干上，没有踩到任何一株可怜可爱的花。

最后他停下来，挡在我面前，仗着自己比我高挑上不少的身形，强行捂住我的眼睛，嘴上还礼貌地说："请闭上眼睛，费尔南多。"

我不肯乖乖闭上眼，而是睁着眼睛，眨眼时睫毛扫过他的手心，感觉迦南似乎停顿了一下，但是声音却如常："还好我蒙住了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话。"

他转身，用另一只手揽过我的肩膀，再顺势轻推，只是始终挡住我的眼睛，不肯叫我看清面前到底是什么东西。

走了很久，又似乎没有多久，鞋底与探出头的青草摩挲过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突出，我走得磕磕绊绊，忍不住伸手扯住他的手腕。

"哼哼。"

他轻笑两声，"难得见省心的费尔南多露出这副模样嘛。"

我也学着哼哼笑两声，手上的力气陡然变大，作势要拽下他的手，好看看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景象，果然马上听到他的告饶声，"好了好了，我错了，费尔南多，我错了还不行吗。"

但是手上却很轻柔地，缓缓从我眼前离开，一面说："别急着睁开眼睛，慢一点，一下子看见光线对眼睛不好。"

黑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色，大片的光。太阳已彻底起了，森林里的其余地方大概因为枝叶遮挡的关系，仍显得些许黯淡，但眼前却不同，明明是洞窟，石头隔开无处不在的树木，顶上却极其慷慨地大开，任由阳光随意地洒下来，落到洞窟里的青苔和不高的树丛上。

正中间突出些的高台上，摆了很大一簇姹紫嫣红的花。很多玛格在洞窟里飞来飞去，发出些细小的微光，我忍不住伸出手，其中一只小玛格犹豫盘旋一会儿，在我手心放了下一片花瓣，很快飞开了。

"生日快乐。"

迦南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的心脏在胸腔中极快地跳动起来，偏偏嘴巴不服软："迦南，今天可不是我的生日。"

他满不在意，没个正经模样，懒懒散散靠在我的身上，嘟囔着说："费尔南多，这是出去试炼之前，最靠近你生日的日子。这个时候，就好好的和森林母亲告个别吧。"

"嗯。"

我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轻轻答应。

"谢谢你，迦南。"

清风乍起，树叶哗啦作响，迦南轻笑几声，我转头看他，却见他的眼睛在光亮的照射下，显得愈发耀眼，仿若无数潺潺溪流带着春意，不住地从其中倾泻而出，漂亮活泼极了，也难怪他那么喜欢春天。

也原来他就像春天。

不过须臾，他动起来打破这片幻想，眼睛也坏笑着微合上，我还在莫名可惜春意消散，就看见他极轻佻地凑近我，问："难道费尔南多是在担心离开森林以后，到了真正生日那天，就没了生日祝福吗？不会吧，费尔南多原来这么脆弱。"

我立刻冷笑着斜睨向他，但还没说什么话，便听见风中传来簌簌细语，斐笛尔托风捎来消息，传唤小精灵们到森林的出口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