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鼻子有些酸
看着门前发臭的秽物，江泉捂着鼻子，谨慎的抬脚跨过，黑着脸打开便利店门。这么早，能吐在这儿的，想也知道是昨晚醉酒之人，而这醉酒之人极有可能就在对面那所大学里。带上口罩，拿着笤帚将秽物扫起再装入垃圾袋，再用清水将地面清洗干净。扯下口罩，江泉一把扔进垃圾桶，双手用肥皂搓了有搓，冲洗干净，黑着脸站到收银台后，阴狠狠地盯着员工踏入店里。
“泉哥，早！”小程本还想和老板嬉笑几句，但一见那阴沉沉的脸，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悻悻然的步入店里，换上工作服，开始整理货架，填充货物。
“泉哥，早！”林琳也按时到达，微笑着和江泉打过招呼后，开始打扫店里的卫生。
拉住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林琳，小程注视着收银台后的老板，小声说道
“林琳姐，老板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啊~”应该不是似乎，而是肯定。
林琳看看老板，虽然工作的有条不紊，五官也并没有扭曲，但那张脸就是很臭。
“是不太好，”林琳看着老板给出自己的结论，“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要是能知道，我就是老板了！”小程觉得这个问题就是在刁难他。“干活吧，反正他不说，我们是别想知道的。”
于是两人又开始各干各的。就这样，整个便利店阴云密布，气压超低，整个空气都是粘稠的，压抑的空间让人难以喘息，就连来买东西的顾客，刚进来就想出去，于是快速的选购完自己需要的东西，结完账，风一样离开了这极阴之地。
“这是怎么了？暴雪将至吗？”声音里透着点妩媚气息的女声响起，让小程和林琳终于松了口气。
“廖姐，廖美女，廖教授，欢迎您的光临啊~”小程夸张的弯腰鞠躬。终于有人来解放他们了。
“小程，你们又干啥了？怎么你们老板的脸比我的黑板还黑呀？”不理会那个瞪她的男人，廖妍荻自顾自的问道。
小程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指指林琳，再摊摊手，表示也没有，最后摇摇脑袋，表示他们两人都很无辜。
“那？”话还没问出口，江泉便打断她。
“廖教授，你很闲吗？”江泉安装好热敏纸，一边收拾收银台一边说到，“有时间在我这儿闲逛，不如好好去教育一下你学生！”语气深沉有力，威严并既，低沉却带着点磁性。
“咦？”廖妍荻不解了，“我的学生干什么了？洗劫你的超市？如果真是这样，你该感到高兴啊！他们又为你创收了！”
江泉冷冷的看她一眼，不再说话。如若不是看在这些学生为他带来不少收入，他岂能忍到现在！可也是这些学生，想为国家经济贡献自己的力量，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纳税人，才会喝那么多，吐得到处都是，还吐到他的店门口来了，简直让人感到恶心！
“你来有什么事？”江泉站在收银后，靠着墙懒懒的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吗？”廖妍荻妖艳的眨眨眼，“来看看老同学，联络一下感情，不可以吗？”
“你这样是怎么干到教授的？”江泉有些嫌弃。
“我这样很好啊！我的学生各个是人中龙凤，品行端正，有什么不好的？”廖妍荻插着腰，用鼻孔说话。“我带的学生，没有一个不喜欢我，我简直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女神，我~”
“三观不正的四观女神老师，你的学生正瞪着你的屁股！”江泉拉拉嘴角，有些阴恻恻的说到。
“啊？”廖妍荻捂着屁股转身，“看什么？”
男孩微笑着指指廖妍荻的屁股。
“口香糖黏裙子上了！”
那笑容让廖妍荻的脸瞬间爆红，可她瞬间收起自己的情绪，也收起妩媚样，整理下自己的衬衣领，手背后面，端起教授的架势，如果背在后面的手没有去抠那口香糖，以此来看，就是一个严谨的女教授了。江泉看着她的动作，有些汗颜，有时真不知道何培章看上这女人哪里了，非要取回家藏起来。
“买东西？很好，这家价格实惠，品质优良，可以放心购买。”廖妍荻点点头，无视大家给他的注目礼，打算离开。一只脚都已跨出门了，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道。
“培章让你明天过来吃饭，早点过来，不要让我们久等，否则，哼哼~”放下威胁便离开。
明天？明天便是中秋了啊！中秋还记得自己的，估计也就培章和这女的了吧！江泉心里一暖。
“大叔，能不能送一箱啤酒？”男孩悄声问道。
江泉抬头看看面前的大男孩。
“不送！”他才29，这孩子居然叫他大叔？视力不太好呀！
“这可是一笔大单，你确定不做？”男孩眯着眼睛，打算以利引诱。“你如果送进来一箱，以后我们还需要，肯定也是关照你呀，这可是个长远的生意啊！”
江泉不为所动，一张脸平静无波。
“我与刚才的女老师很熟悉，需要我让她送吗？”只是说话时，眼神中带着几分挑衅，“年纪不大，胆子不小！”
男孩原本笑的眼睛都没有的表情，瞬间垮掉，翻个白眼，再瞪江泉一眼，冷冷的哼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有钱不赚，什么脑子？”
江泉眼皮都没掀以下，不在意大男孩嘴里的言语。
不过确实有点可惜，这毕竟是一个大单啊！但为了这一笔利益，让自己走在刀锋上，还荼毒祖国的一批人才，想想也不怎么值得。万一这群小子被抓住后，供出自己，自己一旦成了帮凶，自己的店估计是不能平静的开下去了。而且如果那个四观女老师知道自己这么干，估计会跳起来吧！江泉光是想想就头疼！
叮叮，微信想起。
江泉掏出手机，点开看看里面的信息，双手翻飞回完信息后，走出收银，边走边喊。
“林琳，来帮忙，小程，收银去。”
他的便利店说大不大，但也不小，虽是便利店，但更像是一个小超市，三人更好能够维持运转。刚开店时只要他和林琳，为了扩大业务，他答应往对面的大学送货上门时，两人明显不够用，于是他又雇佣了小程。从此，他的主要工作便是出门送货和收银，其他工作，搬运类全有小程负责，林琳则干各种不需要力气的杂活，店里的收入也还不错，主要是现在的学生，购买力是真的强啊！看，他现在正扛着两大包东西，顶着太阳，走在青春的阶梯上，一步步将东西送到顾客的手中。
这所大学盘山而建，占据了整个山丘，虽然绿化是没得挑剔，但这校园里的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坎，到处都是石阶，碎石铺的小路，宿舍楼，教学楼，就连食堂，都是在不同海拔，来这里送一次货，他都不舍得骑小电驴，小电驴的喘息声让他担心他会在半路下岗，到时还得让它骑自己，不划算。
跨上最后一台石阶，江泉放下手中的东西，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虽然已经立秋许久，马上也是中秋了，但在太阳下劳作，还是会感觉热。轻轻拂去额头的汗水，江泉弯腰提起货物，打算继续前进。
“小心~”
江泉手指刚碰到袋子的提手，就听到“小心”二字，下意识的朝着声音的方向转头，转头就见一个棕色物体在眼前逐渐变大，还来不及反应，那东西就直接盖在了自己脸上。
“嗯~”闷哼一声，江泉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看着向石阶下滚动的篮球，江泉竟有半刻处于懵逼的状态。
“同学，对不起”，有人将他扶起，转身吼道，“徐瑞聪，你他妈的发什么疯？砸到人了！”吼完又回过头继续问他。
“同学，你怎样？”
江泉轻轻将他扶着自己的手推开，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觉自己鼻下一片温热，抬手摸摸，手指一片鲜红。流鼻血了！
“流鼻血了！”周亮提醒到，转头看着漫步走过来的男孩，“流鼻血了！你闯的祸，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将徐瑞聪一把拽过来，让他扶着江泉。
江泉忙着掏纸巾擦鼻血，不着痕迹的躲开来扶自己的手，抬头看看罪魁祸首，就见一张满脸怒气，狠狠甩开拉着他手臂的手。
“是我弄的，不用你管，你不是要走吗？你走呀，谁留你谁是孙子！”
是上午叫他大叔，让他送啤酒的男孩！江
泉皱皱眉，用纸巾堵住自己的鼻子，转身提起东西，没说一句话，迈开步子离开。小孩子吵架，他没那个心思管他们！
周亮见他离开，气不打一处来。
“你发疯也该有个限度，你自己看着办！”说完，拾级而下，将阶梯下的篮球捡起，抛给七窍都在冒烟的徐瑞聪，转身离开。
徐瑞聪接过篮球，看着远去的友人，狠狠地将篮球砸在地上，篮球跳起后，再用双手握住。
“妈的！”冷冷的看着快速消失不见的人，转身去追那个被自己砸出鼻血的倒霉蛋。
江泉提着东西，不管后面靠近的脚步声，从容自然的迈着步子，仿佛刚才被砸到流鼻血的人不是自己。
“大叔！”徐瑞聪追上他，跟随着他的步调，语气冷淡的说到，“对不起，我刚才失误，没料到会砸到人，需不需要带你去医务室？医院也可以，费用我负责。”说完，开始运起篮球，篮球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能感觉到他心情不怎么美妙。
“不用！”江泉果断拒绝，“一个篮球而已，伤不了性命。”不等他接话，江泉继续说道，“如果你能不用大叔两个字称呼我，我则会深感欣慰！”
运球的动作停下，徐瑞聪收起篮球，看看身边的男人。继续看才发现，对方虽是成年人男子，五官深邃硬朗，浓眉挺鼻，眼神平静无波，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藏于眼底。果然是进入社会磨砺过得男人，气质深沉如海，稳重如山，但即使这样，他也确实担不上“大叔”两字。特别是他又穿着灰色的休闲衬衫，水磨牛仔裤，灰色帆布鞋，这装扮，与自己的差别又有多大呢？
“好吧，确实不该叫你大叔。”徐瑞聪点点头，然后改口，“兄弟！”
听到这称呼，江泉默默叹气。“老板，你可以直接喊我老板！”他们彼此不熟悉，不必将自己的姓名告诉对方。
“老板？”徐瑞聪觉得，一个称呼而已，何必这么纠结，“你确定不需要去看？你如果后面有什么事，别想着对我进行敲诈！”
江泉觉得有些好笑。放下手中的袋子，抽出堵着鼻孔的纸条，纸巾虽然红润了一大截，但鼻血也没再流了。
“本人身体硬朗，这么点鼻血，有什么可以去敲诈你的？”随手将纸条扔进身旁的垃圾桶。
徐瑞聪耸耸肩，不在说什么，闷闷的狠狠拍着篮球跟在江泉身边。
蹦蹦蹦的声音不停从身边传来，江泉忍不住开口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江泉有些不解，“有事就去解决，不要拿篮球出气。”他还记得，刚才他似乎还在和一个同学吵架。
狠狠的将篮球砸向地面，篮球高高跳起后，徐瑞聪跳起，在半空将球抱住，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后，故作轻松的说到。
“没什么事！”就算有事，他现在也还没想好该怎么去解决，而且，这似乎也不是一下就能解决的事，“唉，你提的什么，这么大两包？”
说完，将篮球夹到自己的胳膊下，另一支手接过江泉手里的一个袋子。
“还不轻呀！”接过后，他发现还不轻，他有点好奇，是些什么东西。
“里面不会是酒吧？”说完，也不等江泉同意，将袋子放在地上，开始探查里面的货物。
江泉原本还想阻止，听到他的话，伸出去的手收回，淡淡的说道。
“我从来不会往学校送酒！”
徐瑞聪已经快速的将整个袋子翻遍，里面果然没有酒，之所以中，是因为里面有两大瓶饮料，还有不少水果，其他的都是没有营养的零食。
“你为什么不送？”
“校园里酗酒，如果被抓，我的生意还做吗？而且，我的店里不卖酒水！”江泉冷静的问道。
徐瑞聪有些不屑的憋憋嘴。
江泉看到了，也明白他的意思。他知道，周围没有几家商家没往校园送酒，但那是别人，他不愿意去赚那一笔钱。
“哪一栋宿舍？”徐瑞聪再次提起袋子，“我帮你提过去，就当为刚才的行为赔罪。”
江泉也不客气，说出地址后，两人朝着地址出发。
当东西送到楼下，江泉发信息让学生下来取东西，不出一会，四五个女生快速的冲出了宿舍楼，女生接过江泉手上的东西，两人抬着，忙问他累不累，渴不渴，热不热，需不需要休息，叽叽喳喳说着毫无营养的话题。江泉礼貌而又疏远的拒绝了他们的提议，接过徐瑞聪手上的东西，交给女学生时，还不忘提醒，“东西很重，请小心，发票在袋子里，回去微信转给我就可以。”说完，微微扯扯嘴角算是笑过，转身从容淡定的离开。徐瑞聪则是将东西给他后，早早的便远离那个喧闹的人群了。
“想不到老板还挺受欢迎的啊？”徐瑞聪取笑到。
“羡慕？”江泉用眼角看看他，“有喜欢的吗？我可以给你搭个桥！”
徐瑞聪瞬间黑了脸，冷冷的看他一眼，夹着篮球，快步的走了。
“不劳费心，慢走不送！”走时，还不忘扔下这么一句。
江泉见他离开，也不再停留，大步离开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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