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不到,曾经的你竟然这么胆小。”
孟钰嗤笑,向来不服输的少年一下子变得任人宰割,骨子里那股狠劲都消失不见。这滋味,也不知道等人想起来了之后会不会感到耻辱?
黎簇无言,但是停下了脚步,也试图甩开汪邩的手。
“我不想来找死,也没有任何能力,我只是一个普通到没边儿的高中生,我想回家。”
黎簇听不太懂孟钰口中所谓的以前以后,或许他自己也能够发现身体发生的改变。
蜿蜒在手腕上丑陋不平的疤痕、轻盈的身体、与曾经完全不同的两根修长的右手手指。
黎簇知道,自己身上绝对发生了不止一件的麻烦事,也可能真的少活了几年。
但不管在此之前的那个自己会怎么想,如今的他是真的厌倦了动不动被人胁迫的滋味。
他开始怕死了,虽然这世界并没有太多他喜欢的东西,但好死不如赖活着,有命在比什么都强。
黎簇的声音很平静,表情也很平静,一瞬间里望向孟钰,简直让他想起了那个波澜无惊的义父。
但这个黎簇不是他,因为眼睛里面没有那股沉淀多年的风霜。即便再平静,也是干净的。
孟钰轻笑出声,也许一开始他就应该把利害关系给这个干净天真到离谱黎簇的说明白的,于是他指指汪邩,用怜悯的眼神对黎簇说:
“他叫汪邩,跟你有仇。如果失去我的庇佑,他会立刻杀了你。”
青年云淡风轻,好像在说什么根本不重要的事情,毫不在意的语气却说出令人心慌的话。
有仇。
死。
杀人。
这三个词对于曾经的黎簇来讲是多么陌生,如今却见怪不怪。
黎簇是个不轻易信人的人,可是看着那双轻蔑的眸子,他莫名的感到颤抖。
试着想想,这个人又有什么意义欺骗自己呢?
现在的局面,与之从前,好像更加可怕了。
他好像才发现当初吴邪对自己有多仁慈。
如今的天是冷的,风是呼啸的,黎簇的心也是凉的。
刹那间,似乎是天地失色,连雪花都停在半空中,凝固成了风景中的一部分。
不是唯美的,而是痛苦的,是煎熬的。
可能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人说话,孟钰在等待少年自己想清楚,他不想带着一个麻烦精走在危险的雪山里。
要知道的是,在无人的雪山探索时,很需要队伍的团结和核心的凝聚力,即便仅有三个人也不能免俗。
虽然孟钰已经想清楚,对于黎簇的兴趣早就淡了,也没什么留住的意义。
毕竟从一开始,他遇见黎簇的意义就只是为了钓出他的义父。目标早已完成,长生什么的,他不傻也不在乎。
但现在汪邩在身边,他不能说出什么等下了雪山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的话,毕竟答应了汪邩在黎簇被榨干利用价值后就抛手不管。
黎簇身后站着的庞大家族,还有他的叔父,孟钰的义父,还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他从来都不是好人,任何意义上的都不是。所以他不会放弃与汪邩定下的对自己有利的协议,也不会心生怜悯,放虎归山。
他看向黎簇,黎簇沉默了很久,在呼啸的风里,头脑从未如此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