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弘毅你早已记不得三娘的忌日了,是不是?
百里弘毅冷笑,笑得令人六月生寒。
他潜伏在她颈间,仿佛蓄势待发的恶狼。
薄唇紧贴耳畔,远远望去,相互依偎的一对新人宛如耳鬓厮磨的牛郎织女,互诉衷肠,唯独喉咙处愈发明显的疼痛感昭示着出乎意料的事实真相。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痒丝丝的。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不自觉地向后退去,却忘记了自己的命脉依旧紧握在对方指间。
百里弘毅是啊,你自然记不得了。
百里弘毅你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在你眼里,商人之女的性命自然算不得什么。
百里弘毅可是,柳七娘,既然你这么看不上商人,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地嫁给我?
他银牙紧咬,一字一字仿佛自牙缝之间挤出来似的,仿佛字字泣血一般,乍听之下竟然难以分辨到底是嘲讽,还是愧疚。
伴随一句一句冷嘲热讽,他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空气一点一点溜走,眼前光亮亦是一点一点溜走。
再度睁眼之时,韩轩发现自己板板正正地躺在床上,两手交叠搁在腹上。头顶上大红幔帐随风招摇,视线可及之处赤红,红得耀目。周遭香气袅袅,果香混合木香,交织、杂糅、融合,自麒麟瑞兽口中弥漫开来,氤氲一室宁静,仿佛蓬莱仙境。
喜气洋洋,这是她和百里弘毅的婚房。
鉴于新婚之夜以后,这厮便再也没出现在此,这里如今算作她一个人的卧房。
唔……
还知道送她回房来,看来百里小兄弟也不算无药可救嘛,虽然这个规规矩矩的睡姿其实很容易落枕,但是他起码没有掐晕了她扔进湖里了事呀!
行吧。
暂且明日再去找他算账吧。
韩轩翻了个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睡去,忽觉头顶上阴影一片。
“咚”的一声巨响。
她起身太急,竟然一头撞在床柱上。
若是平时,她一定立时抱头痛哭。
可是眼下……
百里小兄弟他坐在她炕沿上是怎么回事?
她一时顾不上捂住自己剧痛的脑袋瓜子,只顾一个劲儿紧瞅着百里弘毅发呆。
后者亦是目不转睛地回视她,眸光阴森、黯沉。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厮眼底竟然暗含三分晦涩的隐忍。
柳七娘二郎?你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百里弘毅做什么?
更诡异的事情来了,百里弘毅竟然咧嘴一笑。
他这一笑笑得仿佛有什么大病似的,既冷冽又癫狂,眼尾沾染薄红,颇有几分后期他黑化內味儿了。
百里弘毅七娘,你我已是夫妻,你说我在这里做什么?
话音未落,他已倾身而上,他的双手逮住她的。他的呼吸声粗重得令人心惊,灼热的气息携带独属于男性的男性冷香,丝柏的香气扑鼻而来,将她包裹其中。
百里弘毅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不知何时已经散开,三千青丝尽数洒落她的肩窝,同她的发纠缠在一处,暧昧得有些过头。
柳七娘二郎,二郎,你醉了。
韩轩挣扎,困兽犹斗,仿佛游入死胡同的一尾迷茫小鱼,寻不见逃出生天的退路。
柳七娘二郎,你放开我,你醉了。
百里弘毅醉了?不,我没醉。
他伏在她的耳畔,唇瓣摩挲她的耳廓。他的声音压得低沉,仿佛蛊惑人心的妖精似的,嘲弄她的不知所措。
百里弘毅七娘,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