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风雅当心!
隋珠尖利的叫喊回荡在整个院落之中。
徐凤年反应迅速,微微侧身,好险夺过致命一击。可是事发突然,姜泥手中利刃紧贴他的肩头而过。
刺啦。
布帛破裂。
鲜血汨汨渗涌,转眼湿透了半边肩膀。
姜泥早年行走江湖,武功高强,后跟随徐凤年沙场历练多年,功夫实在了得。纵使徐凤年尽得徐老将军真传,一时半会竟然也奈何她不得。
眼瞧着那厢里隋珠慌乱地起身,锅边上的蚂蚁团团打转,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他不由得恨铁不成钢:
徐凤年愣着做什么?快走!
谁知,那女人毫不领情:
赵风雅那你怎么办?
怎么办?
徐凤年一时不知应该如何作答。
只要她不留在这里拖后腿,制服姜泥不过时间问题。
徐凤年不用管我!你赶紧走!
徐凤年嘶声咆哮,张牙舞爪的模样活像山林里威风凛凛的百兽之王,他双眼几乎绿光直冒,面色伴随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徐徐阴沉下来。
隋珠见他逐渐占据上风,似乎这才放下心来,转身朝向屋外而去。
孰料,她方才行至门口,外头复又涌现一批刺客,个个手中持剑,面目狰狞,满脸杀气。打头那个竟然是贴身服侍他的小厮徐晏,再一细瞧,那一群刺客里面十个有九个都是积年追随他的长随或者侍婢。
难怪,难怪姜泥敢于此时生事,原来她早料定了自己身边没有助力。
隋珠被刺客阻拦,只得倒退两步,重新回到堂屋。
徐凤年回视姜泥,怒不可遏,生生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憋得血丝遍布,好半晌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紧咬后槽牙质问道:
徐凤年为什么?
“为什么?”
姜泥反问,平素半点表情也无的脸庞蓦地荡漾笑容,然则这笑容不达眼底:
“为什么?我早告诉过你,徐凤年,我是亡国公主。”
“你爹杀了我爹,父债子偿,你说为什么?”
徐凤年眼底怒焰转换为惊愕,他张口结舌:
徐凤年可是,你……你不是说……
“说什么?”
姜泥已经被徐凤年反剪了双手,她犹自挣扎、困兽犹斗,颈间青筋暴起,双目凸出,磨牙嚯嚯似乎恨不得将对方嚼碎了咽下去一般:
“说什么?说因为你给了我一点子小恩小惠就忘记杀父之仇吗?”
倏然,她不知打哪里来了气力,陡然挣脱开来,指尖一点遥指被一众刺客围困在中央的隋珠,高声嘲讽:
“你问问她!你倒是问问她啊!”
“你杀了她的血亲,你问问她会原谅你吗?”
他循着她的目光注视隋珠,心下划过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刺痛,难以言喻。
他只感觉仿佛谁人在他心头打碎了一盏茶碗,碎瓷片刮擦心口,只觉得一刹之间鲜血直流。然而,饶是他翻遍整个胸腔,却无论如何也寻不见那碎作齑粉的细渣。
“她不会!徐凤年,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我也是!”
姜泥一双眼睛噙满泪水。
宝剑早已不知被他丢到那个角落里去了,这回她只得赤手空拳而上。
徐凤年失了魂魄一般,长臂一伸接过姜泥一拳。
正在这档口,他余光里瞧见刺客似乎欲对隋珠不利,继而大怒,掌风凌厉将姜泥掀出去老远。
徐凤年一招一式皆是徐老将军手把手亲授,一年以来战场拼杀积累下不少实战经验,再加之他心中怒火滔天,不消片刻十数此刻已经被尽数放倒。
眼见着满地狼藉,杯盘碗盏碎作一团,隋珠抱膝蜷坐角落里,目光有些微怔,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徐凤年深感内疚。
他垂首,心乱如麻。
若非他执意操办这场生辰宴,想必也不会将隋珠卷进来。
本来他已经有愧在心,如今更加自责。
姜泥说她永远不会原谅他……
哪怕她深爱他……也是如此吗?广袖之下,他情不自禁地攥紧双拳。
蓦地,他忽感迎面剑风袭来,紧接着小巧玲珑的身体撞入他的怀中。重击之下他不由得倒退两步,耳畔回荡着凄厉而尖锐的女声:
赵风雅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