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兰摇头。
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起子刁奴本来就是半道来伺候的,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没甚忠心可言。
既然如此,倒是没有刀下留人的必要了。
缇兰闭眼,外头杀猪一般的惨叫接二连三,好半晌这才堪堪停下。
有人打起门帘,一连串披甲戴胄的兵士鱼贯而入。
缇兰见势站起身来。
缇兰外头……干净了?
当头那人方头廓面,闻言朗声回禀:
“公主放心,已经处理干净了。”
说罢,他带领众人躬身行礼。
缇兰颔首:
缇兰辛苦各位大人。
眼下,且等着褚季昶自食恶果吧。
安顿众人坐下,缇兰独自回到烧间里头梳妆。
她特意换下素日里偏爱的豆绿、竹青、天水碧,换上一件梅染绣海棠软烟罗长袄,色泽浓丽,愈发映衬缇兰肤白如雪,朱唇娇艳宛如朱砂。
梳妆完毕,晨间那人再度现身,道是没有跟随褚季昶谋逆的五城兵马赶来支援,与皇城中御林军里应外合,如今已经顺利镇压下逆贼。
至此,缇兰这才面露微笑。
褚季昶本来打算趁夜偷袭,闪电战术攻克下皇城,待到天亮朝会,文武百官入宫,大庆殿上黄金椅已经落座新的主人。
可惜,他在朝中威信不足,所谓江山易主不过春秋大梦罢了。
“徵朝皇帝扣押了褚季昶,不过……确实与公主猜测的一般,狗皇帝没打算发落褚季昶,只叫人严加看管。”
“至于汤乾自……已经处死了,狗皇帝亲自动手,小人亲眼见了汤乾自人头落地,公主放心。”
缇兰面上笑意更甚。
她六岁识得汤乾自,与他生出情意,直至如今,他整整欺骗了她十余年时光,不过脑袋点地,实在便宜他了。
不过,为今之计,缇兰吸取注辇战败的教训,一心求稳,倒是顾不得汤乾自的下场了——只要他遭了报应,她就心满意足啦!
什么回去注辇,什么放风筝,什么执子之手白头偕老,这样恶心的话,亏得他说得出口。
缇兰笑意转冷。
接下来,轮到褚季昶了。
她抬手,红烛垂泪,瑞兽香炉之中升起香烟袅袅。
兰林殿外再次响起脚步声,缇兰抬眸,外间里头,方才尚且谈笑风生的一众兵士如今已经换上凶神恶煞的假面,一个个抽出腰间佩刀,张牙舞爪地翻箱倒柜。
须臾,褚仲旭破门而入,只见天井里头伏尸遍地、血流成河,三步并作两步跨入正殿,复又见到一片狼藉。
缇兰陛下!
缇兰倚门惊呼,褚仲旭蓦然回首。
他浑身染血,双目赤红,好像穿越地狱荒火而来的鬼面罗刹,于血海之中摸爬滚打一般。
缇兰眼瞧着他嘴唇翕动,虽然不闻声响,但是依稀可以根据口型分辨出“紫簪”二字。
他眸光涣散,踉跄着上前两步,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景象。
帝旭你……还活着?
帝旭你还好吗?
褚仲旭低喃。
鱼儿上钩,缇兰唱念做打不由得愈发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