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四合九州皆赞扬聆钟灵毓秀，此时此刻她亦是不解纪云禾话中含义。
她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修习邪术终究自食恶果，大人何必如此亏待自己呢？”
纪云禾温声细语，扬聆一时分辨不清她究竟是不是自言自语。
楚扬聆亏待自己？
她同样轻喃，语带几分追根究底的执著，好像她依旧学艺死生之巅，对于不明白的佛理道法刨根问底似的。
楚扬聆我这是善待自己啊。
楚扬聆若非如此……
她意欲施展重生术复活师尊之事迟早闹得六界八荒皆知，与其坐以待毙、藏着掖着生怕自己小心翼翼怀揣的唯一慰藉胎死腹中，不如未雨绸缪、居安思危。
她需要一支大军，一支绝对服从、战无不胜的傀儡大军，以此确保她的计划成功实施。
何况……
她还有什么可亏待的？
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外头仙门世家大多并不十分讲究戴孝一事，大人却一日不曾脱下这身孝服，且方才……”
“大人，恐怕尊夫也不愿看见您如此亏待自己吧？”
阿湛吗？
思及往事，扬聆不由得阖眸。
不应该。
本来就是因为阿湛……
本来就是因为蓝忘机。
她必须这样做。
否则，她如何赎罪？她如何有脸面对师尊、面对阿燃……
她如何面对所有惨死死生之巅决战的同门？
她不应该爱上蓝忘机。
半晌，悠悠睁眼扬聆眸中已经没了犹豫不决，她重又戴上那张不见一丝表情的假面。
楚扬聆护法从未见过先夫吧？
楚扬聆如此，护法怎知先夫心中所想？
语罢，她不愿意过多纠缠，饶过纪云禾朝向地牢而去。
“长意也不愿意看见你这样……”
“就是那个鲛人。”
扬聆闻言驻足。
她倏然回首：
楚扬聆他开口说话了？
她双眼几欲放光。
孰料，纪云禾摇头：
“他只是告诉我他叫长意。”
“还有……他叫我劝说你，不要修习邪术。”
“尤其是重生术。”
楚扬聆尤其是重生术？
扬聆重复。
楚扬聆可是我想要知道的就是重生术。
楚扬聆纪云禾，既然他愿意跟你开口，那么请你帮我转告他——
楚扬聆只要他告诉我如何施展重生术，我绝对不会继续修习其他邪术。
楚扬聆如果他当真一心为我……好像他自己所说那样，就如实告诉我。
至此，扬聆转身。
她不愿意前往地牢了。
她不想看见那个自以为是的什么长意，不想听他说什么“不希望你变成这样”之类的屁话。
她楚扬聆早已不是从前那样了。
无论她心中是否愿意。
纪云禾在后头犹自叫喊，说什么“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可是，她是什么意思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楚扬聆不会过问她纪云禾怎么沦落到为虎作伥的地步，怎么私下里帮助林沧澜做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她不会过问她纪云禾与林昊青之间的恩怨纠缠，不会过问她如何同青梅竹马的义兄发展到如今。
她当真以为她眼瞎心盲，看不出来林昊青眼底掩藏不住的占有欲吗？
如此，纪云禾也不应该插手她的过往。
不应该想当然地劝慰放手，不应该充当什么过来人的架子告诉她珍惜当下。
她楚扬聆还有什么当下？
当然，她最不应该提及阿湛，无情地撕裂她疼彻心扉的伤疤。
扬聆头也不回地走，徒留纪云禾不知所措地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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