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了。”
纪云禾笑得璀璨，她一双眼睛浑似熠熠生辉的明珠，纵使蒙尘，依旧灿若繁星。
“别担心了，我早知今日。”
纪云禾反倒宽慰起扬聆来了。
扬聆点头，不知究竟当真放下心来，还是故作坚强，以免叫纪云禾平添心事。
见她如此，纪云禾不做声了。
兴许没了气力，兴许不知如何启齿接下来的话题。
四目相对，沉默良久。
“楚扬聆，我有件事情拜托你帮忙。”
末了，纪云禾复又吐口打破宁静。
楚扬聆说来听听。
“可不可以……放过长意？”
扬聆抬眸，回视纪云禾。
孰料她却忙不迭地躲避，唯恐与她目光短接，似乎生怕看见她眸光之中决绝的否定。
“鲛人断尾，视同背叛。”
“扬聆，长意今生今世都不可能重返大海了。”
“他是为你断尾的，如此，求你起码放他自由，好不好？”
她一口气连续不断，似乎她由不得她片刻喘息似的。
扬聆一瞬不瞬地注视她紧攥被角的双手，纪云禾的双手已经骨瘦如柴、形同枯木，素日白皙的十指如今没精打采地萎蔫着，如同了无生机的白骨。
扬聆强自隐忍怒火。
犯不着。
没必要。
纪云禾没有几天活头了，她大可随口承诺些什么，权当了却她的夙愿。
可是，她不能。
答应她的没有做到，扬聆心中满面愧疚。
介时，万一失去了唯一复活师尊的仿佛，她永生永世不会心安。
楚扬聆我没有囚禁他。
最后，她这样说：
楚扬聆云禾，眼下是长意将我关押于此。
楚扬聆你何不求他放过我？
闻言，纪云禾眸中火光熄灭，她僵硬地点头，仿佛她所言并非事实一般。
楚扬聆对不起。
扬聆轻喃，胜似自言自语。
不知是不是没有听见，纪云禾没有作答。
两厢里再度恢复沉默，偌大宫殿别无他人，空空荡荡安静得落针可闻。
正当此时，宫婢进来通禀，道是长意说了，扬聆已经探望过云禾了，眼下她重病需要休息，倘若扬聆无事就回去月华台吧。
扬聆应声。
她回眸，可巧纪云禾正在打量这边。
她注视她须臾，示意她自己所言非虚，继而转身，跟随宫婢离开了。
扬聆心里千般万般不愿，她不愿意待在这尺寸方圆的天地之间，好像被折断翅膀的鸟儿，好像豢养笼中的鸟儿。
可惜，如今她没有办法。
双拳难敌四手，她寡不敌众，一时半会只好任由长意将她拘于此处。
可是，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现在纪云禾已经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了，眼看着死神一日日降临，也许不需要多少时日她就撒手人寰了。
在这之前，她的棋子大军基本就可以完成。
日积月累、水滴石穿。
到时候四合九州就没有人可以阻止她了。
彼时，她要带走纪云禾，活着也好。死了也罢。
她会将她埋葬在一个远离人烟的地方，或许在海边、或许在林间、或许在山谷，总之一定在自由的地方，无拘无束、无忧无虑，成日沐浴鸟语花香、海风艳阳——
她没法放过长意，但是她可以给予她最期待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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