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兰息微臣知道,微臣病容着实玷辱圣瞻……
丰兰息佯装自暴自弃,他潸然泪下。
两行清泪高悬玉面,一点一滴皆是苦思、痴恋。
丰兰息微臣只恨……微臣不中用,不得分忧倒也罢了,连为陛下暂排忧思亦是不能。
公主花容失色。
丰兰息料想,她定是不曾思及他竟然这般作态。
眼看着公主一时间瞠目结舌,她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宽慰,丰兰息心下窃喜。
他心知公主心性纯然,之于情之一字一窍不通。
加之她寄情旁人,心下多少有愧,只好任由丰兰息牵着鼻子走。
是以他胆敢蹬鼻子上脸。
只消公主接茬,此后便着了他的道,唯有顺着他的思路向下,最终受制于人。
白风夕朕不过政务繁忙罢了,兰息不至如此罢。
果不其然,她启唇申辩。
丰兰息装作惶恐,他复又忙不迭起身,拜下、叩首、请罪,行云流水、弱柳扶风,好生惹怜:
丰兰息是微臣无礼了,不该与陛下为难。
公主再度起身,搀抚他坐下。
此番,她落座他身侧,为他掖好被角,体贴入微。
白风夕这也请罪,那也请罪,你倒是不嫌麻烦……
白风夕兰息,你我夫妻之间不必拘礼这些的。
她温声细语,恰似春风拂面:
白风夕近日之事,朕着实思虑不周,不该冷落了你。
白风夕以后朕忙碌的时候,一定叫你知晓……
白风夕你身在病中,合该少思虑些,以免伤了心神。
丰兰息一一点头应了。
他眼圈犹自通红,自怨自艾似的,公主抚慰半晌这才逐渐回转。
甫一止了热泪,丰兰息再次惶悸。
他意欲起身告罪,公主却抢先一步制止。
她一把将他推入被中,抬手理一理丰兰息微乱鬓发:
白风夕朕方才说了什么,转眼就忘了?
白风夕你我夫妻,何必拘礼?随意些就是。
公主轻蹙眉尖:
白风夕朕听闻雍州男儿都是个顶个的英武,你怎得这般谨小慎微?
丰兰息顺势埋首于公主颈间,他直觉她羞赧退避,却终究任由他倚靠心口。
丰兰息目露得瑟,却不忘装模作样地卖弄可怜:
丰兰息陛下天威,微臣自当惶恐,何来谨小慎微一说?
但闻公主叹息:
白风夕如今的雍王后并非你生身母亲,是也不是?
丰兰息假意不解:
丰兰息母后身出帝室,乃是父王继室,确非微臣生母。
白风夕生母早逝,兄弟又多,难怪你这般小心谨慎。
说罢,她搁置他肩头的柔荑紧箍几分。
瞧瞧!
初生牛犊不怕虎,眼下岂非羊入虎口了?
此役丰兰息大获全胜,他枕于公主臂弯,眸底暗潮汹涌,喜色可见一斑。
欣喜之余,公主之音入耳,裹挟三分试探:
白风夕朕命人特地熬制的补药,你有没有按时饮用?
补药?
丰兰息窃笑,他一面嗤之以鼻,一面喜上眉梢。
就是掺杂了蒙汗药那些么?
他自然按时饮用了。
只是,公主这样天真、纯良,竟有这般邪心,妄图将他禁锢一室之间。
不就是囚禁么?
不就是受制枕席之间,为人禁脔,供人纵情其间?
倘若那人乃是公主,丰兰息束手就擒就是了。
她周身馨香萦绕鼻尖,他暗地里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