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田屋事件之后,她一直在想那天见到的金发男是谁,为什么想到他,心口会有微微的痛楚。还有,女鬼是什么……
她给受伤的冲田总司换完药后,走出了房间。走廊上迎面而来的是土方。这几天他都很晚才回到新选组的屯所。
“总司还好吗?”
“外伤无碍了,只是还在咳嗽。”
“看来要叫松本医生来一趟了。”
她发现只有在和她说话的时候,土方的语气才变得温和起来。当然,她擅作主张的时候除外,那晚他本是不情愿她进池田屋的。
“你在想什么?”
“啊……怎么了?”
“我问你的肩伤怎么样了。”
“我,我没事的……”
她想到那天撤出池田屋时,他看到她的伤,执意要亲自查看,并用自己的手绢为她包扎。
“对了,手绢……我洗干净了,还给您。”
“你拿着吧。”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其实我想问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将军在他的府邸设宴,犒劳镇压池田屋叛乱的人员,近藤先生和我被邀请了。我想让你也去。”
“我又没做什么啊……”
“不,你保护了总司,救助了伤员。就当这是我对你的感谢吧。”
他的话很真诚,她无法拒绝,同时也很高兴。
“那我,是以土方先生的小姓身份去吗?”
一提到“小姓”,他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在平常,冲田老拿这个词开玩笑,他也是这样的表情,虽然她不知道这哪里好笑。
“随你吧……”
幕府将军的府邸很大,里面回廊遍布,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很容易迷路。大宅子里各处都点着灯火,千鹤紧跟着土方,绕了好久,终于进入了宴会厅。屋顶是镂金错彩的花纹,地板是乌黑油亮的漆木,将军坐在层层帷幕后,大家按照身份入座。她的位置很远,看不清将军,和土方也刚好隔着一个人。宴会开始后,她时不时望望他,他似乎专注于和其他武家的同僚推杯换盏,没回应她的目光。她看着几案上的酒杯,默默地把它推到一边。
原来,偌大的京都,有很多像新选组这样效忠幕府的组织,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很复杂,这些陌生的面孔,这一秒还在一起把酒言欢,下一秒也许就会因为利益斗争起来。池田屋事件,其实就是天皇对幕府麾下各派势力的一次挑拨,避免幕府的力量过于强大,阻碍天子颁布新政。她曾听父亲提过,十几年前也有一场类似的反对幕府的运动,结果也如今天这般,以失败收场……可是,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吗。
看着宴席上的这些人,她总觉得不安。土方先生每天在外面对他们,回到屯所又独自工作到深夜,把一切的麻烦都挡在小小的屯所之外,包括帮她寻找父亲的事,他也需要从这些人身上获得信息吧,而她除了每天枯等,一点忙也帮不上……
胸口闷得慌,她起身离开了笑语喧哗的宴会厅。在走廊上转了半天,本想找地方入厕,却越走越迷糊。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灯火阑珊的所在。
这里安静得过分,仿佛那边的宴会不存在。她发现原路返回也不成了。正在懊恼之时,一间屋子的门上透出了幽幽的蓝光。如果在郊外的夜晚看见这光,一定会被当成鬼火。她心中的好奇战胜了恐惧,慢慢走近,发现这扇门也和其他的门不一样。蓝光还在闪烁,她听到里面传来一些“嗞嗞”的摩擦声。鼓起勇气,拉开了门……
和意想中不同,房间里面竟是亮的,正中的墙上有一盏灯。等等,这灯怎么是飘浮着的?她定睛一看,这不是灯,是一把悬着的剑!
原来发出亮光和声音的是它。这把剑很短,和她的小太刀有一拼。不同的是,它有双刃,普通的刀剑都是单刃的。难道这不是日本刀剑,而是将军从外国买来的?
看着这个的漂浮的双刃的剑,她一时忘记了宴会,整个人好像被一股力量吸住了,一步一步走向它。走近了看,她才发现,有两条透明的锁链拴着它,链接到墙壁边缘的两只铜制虎头上。她伸出手,用一根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那纤细晶莹的剑身。
突然,剑身上涌出一股电流,从指尖迅速传播到全身,她的心脏猛地一颤,刚要收回手,束缚着剑的锁链被电流生生切断,剑直直飞出了房间!
她急忙去追,跟着它跑到了院子里的空地。剑身停止了飞行,它像有生命般重新竖着悬浮,她盯着它,感觉眼睛酸痛起来,一个声音在耳边朦胧地喊着,喊着她听不清楚的名字……
“千鹤!”远方传来土方的呼唤。他来找我了吗,不能让他担心……那把剑像是听见了什么,颤抖了一下,化作了一道光,直直地冲她而来。
土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的那一刻,那道光进入了她的身体。眼前忽的一片空白,她如一具木偶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