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关大捷?”程少商一听就激动起来:“我知道那次,姑母给我讲过,说是当时就用了十六个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最后把那群贼寇累得再无一站之力,是这几年里以少胜多的经典战绩了。”
程颂和程少宫对视一眼,都有些惊喜,他们一直听阿母说幼妹不学无术,只认得几个字,却没读过什么书,对诗词歌赋更是一窍不通。
如今看来,少商倒是见多识广,对于战事、机械方面却又自己独到的见解,倒不像是一点没被人教过的样子。
程颂问道:“嫋嫋,你之前在家中,可是二叔母给你启蒙的?”
程少商正抚摸着那些书简,随口回答道:
“是啊,当初启蒙时,二叔母说不能浪费,命我将写过的书简洗干净之后晾干、晒干、烤干,再穿上麻绳继续用,没用几天,就全部都裂了。”
程颂和程少宫都惊诧地看向若无其事的少商,他们随阿父在军营时,虽常常物资短缺,却从来没缺过他们读书写字的东西。
不止他们,就是下面兵士家属,只要是想学,这书简笔墨也没少过,嫋嫋所说的,是他们闻所未闻的东西。
程颂气急,一拍桌子:“岂有此理!咱们家哪里就差这几个钱了!每年阿父阿母成箱成箱的送银钱回来,家里才几口人,日日大鱼大肉都够了,她竟如此刻薄待你!”
程少商从书简上栩栩如生的刻画中回过神来,就见两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兄长一脸心疼地看着她,她心里一阵暖流流过。
程少商卷起桌子上她以前用的破破烂烂的书简,见两个兄长还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噗嗤一笑:
“好啦,后来姑母每年把我接走就好多了。”
“姑母?”
两个兄长齐齐问道,其实他们对不怎么言语的程芸裳很是好奇,又因为正旦时她为了护着程少商直接和萧元漪怼上又敬佩又想亲近。
“是呀,后来姑母每年都把我接去陇西城,我启蒙后读书写字都是姑母教的!”
程少商见两位兄长还一副不相信你受苦了的样子,不服气地辩解道:
“你们别看我不会那些酸词酸句,我术算可厉害了,姑母军营时常需要统计些军需物资,都是我帮忙的,那些老学究可没我算得快!姑母还让我帮忙改进军中的箭弓,我刚刚有了些想法。”
程颂和程少宫看着叉着腰看着得意洋洋的少商,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萧元漪和程芸裳会吵起来。萧元漪一心想把程少商培养成程姎那种一笑三羞的大家闺秀,而程芸裳似乎更希望程少商做自己喜欢且擅长的事。
不过,看到自家幼妹说起军中趣事时晶亮的眼睛,程颂和程少宫不免在心里偏向了程芸裳。
程少商好久没在家里与同龄人交流,这一阵与两个兄长熟悉了,见两个兄长对她只有拳拳爱护之心没有其他任何企图,她也不免想真心相待。
她见外面没甚有人,就给莲房使了个眼色,莲房和自家女公子也有些默契,忙起身轻轻掩上了房门。
程少宫和程颂见程少商一脸神秘,也不免好奇,就见程少商从里屋床底拉出一个箱子来。
打开箱子,上面不过一些旧衣服,就在程颂和程少宫以为这就是程少商的宝贝,又要一脸怜惜时,就见程少商随意把衣服都拿出来后,小心翼翼按下了箱壁上的暗扣。
只听啪嗒一声,程少宫和程颂探头往里看,就见箱子居然还有个暗层。
因着箱子本身就大,那暗层也不小。程少商取出里面的一个锦盒,双手捧着放到了地上。
三个少年人都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锦盒,就见程少商打开锦盒扣,程少宫和程颂差点被里面的金光灿灿闪瞎了眼。
“这......”
程颂和程少宫目瞪口呆,就见盒子里随意摆放着珠钗金簪,还有一堆的玉镯银钿,各个精美异常,看着就不是凡品。
程少商拿出一对缀着金丝璎珞流苏的玉佩,不说那层层镂刻栩栩如生的瑞兽衔珠式样,就说那玉佩成色剔透,里头的翠色如流动一般,就知道这玉水种甚好。
程少商在两位兄长腰间比划比划,就把两枚玉佩递给他俩,道:
“我就说这两枚玉佩定时与兄长们相配。”
程颂一脸呆滞地接过玉佩,程少宫忍不住问道:“这,这些东西,嫋嫋你是怎么......”
程少商把那堆金光闪闪巴拉到一边,拿出几卷书简,一边毫不在意地说道:
“都是姑母给我的,你们也知道二叔母那性子,虽然我不甚在意这些,但姑母给我的东西万万没有便宜了别人的道理。”
不甚在意.....两位兄长对着那些价值连城的首饰珠宝也万万说不出这话来,他俩对视一眼,还没说什么,就见程少商已经展开了那两卷书简。
“这是什么?”程颂注意到这书简上已经有重重痕迹,看来是被多次翻看过。
程少商兴致勃勃地道:“这可是我的宝贝,姑母特意帮我寻来的各种兵法兵书汇总,还有外面寻不到的医书和术算书。”
程少宫和程颂看着书简上密密麻麻的字符数字,只觉得脑子都要大了,不过程少商却似乎很感兴趣,还给他俩看她最近正在验算的一道题目。
程颂和程少宫总算信了程少商说她日子过得其实还不错,在他们阿父阿母都不曾注意的地方,他们的小妹妹,已经被人悉心照顾着,成长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