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来自霞谷的劳伦斯先生亲启……”
神殿里，石像前，一张桌子，纸墨笔砚，都准备得齐全。那个男孩一笔一画地将自己想要说出的话凝聚在笔尖。他神色庄重，这似乎是一封很重要的信。
“……贵安，近来可好？……”
没人去打扰他，也没有任何的奇怪声响，只有他独自一人的呼吸声，与纸笔摩擦发出的细小声音。
“……被脏辫骗去用了体型重塑，如果我猜的对的话，现在估计只到你胸口那么高——兴许更矮……”
回想起前些天那幸也不幸的遭遇，他长长舒了口气。救生员还是高一点比较好吧，毕竟他们面对的毕竟是那样强大的黑暗生物。他也是如实这样告诉对方的。
“……虽然感觉身高无所渭，但还是高一点有利于我的工作……”
祖母绿的墨水在发黄的羊皮纸上化作一个个端正的字。他写字的速度不很快，每一笔的力度都恰到好处，好像笔天生懂得如何运转在张张信纸之间一般，灵巧自如。
直至笔锋一回，习惯性地加上点后，他便将笔收起，整理好桌上的物品，最后才工工整整折好了信纸，小心地塞入信封中。转头，他又瞥见桌上搁置已久的一袋饼干。这东西，可是他专程去了趟霞谷买的。
他可不好吃这些甜的东西，这是要送给那人的。
守时的鸟儿从角落的缝隙飞来，稳稳落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脸上罕见的笑容，此刻变得廉价。他把信封连同饼干一齐拴在了鸟背上，刚刚好，像是扛了登山背包的可怜家伙。
鸟儿回头瞪了他一眼，他只能赔笑。
“辛苦你了，回来自然有你的好处。”
可它并不领情，把头一撇，没有丝毫留恋，就这样飞往了缝隙的另一端。望着离去的鸟儿，他长长舒了口气。
踏出神殿，重新面对铁门外的威胁，他的笑容敛了，又变回平时的他。
这不是结束。
这一天，才刚刚开始。
2
收到鸟儿不远千里送来的信和饼干，劳伦斯其实还是有点开心的。
“嗯，辛苦了。”他点了点鸟儿小小的脑袋。它以短促的鸣声回答后，转身飞走了。它的翅膀拍打着，声音不大，却格外有力，如同跳动的心火。
一边嚼着饼干，一边读着这从边界来的信。得知对方矮了许多，他还拿手笔画了一下。
“真的不高啊……会不会很难办呢？毕竟一下子矮了肯定不习惯……”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劳伦斯大概猜得出，之前的克里斯蒂安是要比自己高的。他猜克里斯的队员们会笑他的，至于克里斯到底会不会生气，他给出的答案是，“否”。
即使是只有书信往来，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也要比一般人要深。相隔两界的通信，放在劳伦斯小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相信有这样的荒唐事的。
可是现在，它成了现实。一条裂缝，一只飞鸟，以及藏在柜中的一封封信，都足以证明，这并非梦境。
感慨那边生活的丰富时，也不忘会想自己近些天的事情。
这是个战争频发的年代。因身体原因，没有去参军的他，或许是幸运的。可自己的弟弟可没那么幸运了，反复奔向鬼门关不说，就只是小小的担心，最后也能像洪水一样席卷而来。
怪自己这幅身子孱弱的同时，他也在回想着信中他曾看到的：
“……我们的工作在之前是很困难的，这些年冥龙的势力越来越弱，我们也愈发轻松……”
“……你问我参与过的战争……？其实也还好，虽然死伤不可避免，但为了现在的平静，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战争其实只是徒增痛苦罢了，就像我的胳膊。不过我的战绩还是可以拿得出来的……”
……
种种含糊的回忆，显露的却是对方不可撼动的绝对实力。如果我们有这样强大的人，伤亡能少上多少……劳伦斯托着下巴，将最后一片饼干含入口中。
重新将信塞回，轻轻放入抽屉——那里已经积了数不清量的信件，全部是祖母绿的墨水写出来的。
抽出一张崭新的信纸，他提笔就写：
“亲爱的克里斯蒂安先生……”
在霞谷，若不是到了千鸟城，是看不到夜的。无穷尽的霞光铺满了天幕，大块的白云作了那绮丽的点缀，夕阳在岁月流逝中日渐颓废，却又能从其中窥见生机。
他正对着光，余晖轻柔地抚过他的面颊，替他染红了手下压着的纸，与他金红色的墨汁溶为一体，仿佛要从静止的纸上流淌下来，汇成一条小溪。
他深爱着这晚霞，因它永不陷落。浪漫的色彩交相辉映，欲要映出心中所想人们的脸。朋友，亲人，以及那位从未谋面，可早已熟悉不过的笔友。
“……想必即使是成了并不高大的孩子，你也能胜任你的工作，并完成得让人无可挑剔……”
最好也是这样。救生员这种工作，虽然劳伦斯的世界并不存在，但他还是深知其中的重要性。一旦失手，失去的东西，带来的沉重，都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而且，他相信他。
他相信他不会因为任何外因而成为一个失败者。他相信着他的能力，以及绝不允许失败的责任心。
但是啊，但是——
“……还是请你多为自己想想，你一定没休息好吧，信里可是有个错字哦……”
他了解他，他知道他那样严谨的人是不会犯错的，除非是没有照顾好自己。
劳伦斯圆润的笔触道不出自己心中所想的全部。虽行云流水地写下了那么多的字，可终究是重复啰嗦的言语，不知对方是否会感到厌烦。
“……舍弟近日倒有些观花看鸟的闲情，不去把即将出征的事放在心上……我希望他能一直这样……”
忽地转而提到弟弟，是他写信的一贯作风。总是话题突然一转，就能转到弟弟身上去。而克里斯也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也成了个他们之间经常讨论的话题。
“……期待你的下次来信。”
大笔一挥，他的名字便赫然现于纸上。放下笔，左思右想，感觉缺少些什么，却一时没法想起，心中焦躁得很。
朝周围扫视时，他瞄见了一旁还没扔的空饼干袋——对啊，怎么能给忘了呢。
“注：饼干很好吃，谢谢你。”
这样就完美了。他满意地同往常一样，折叠信纸，塞入信封，再拜托踩点过来的飞鸟捎去给那人。
霞光漫天，遮住了夜的黑暗，挡了星的无力。
永恒不变的景致，和宁静平和的生活……
真是个理想世界啊。
3
信纸之外，他们各有所属。
一位旅人，一位救生员，都为了某个平凡的目标奔波着。他们之间的交流只存在于短短的纸，它们既是诚挚的，又是虚幻的。他们所用心藏起的它们，的确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包括他们自己。
总是梳着斜刘海的瓦奥德，首先察觉到了他们老大的不对劲。
“老大最近越来越爱笑了，你们发现没。”
他神色严肃，像是在宣布什么大事
“偶尔想到开心的事情，笑笑没毛病吧。”听众的其中一人摊开手，“老大又不是没笑过，你怎么说得那么像世界末日。”
“不是，我是说真的。”瓦奥德反驳了那个人的观点，狠狠地反驳了，“我跟老大在一起搭档这么久了，我也就见他笑过两次……
“但是最近他总心不在焉的，对巡逻的兴趣下降不少，还总突然笑起来，看到我看见他又立马恢复了……绝对是迷上谁家姑娘了！不然怎么可能笑得这么多！就跟见了鬼一样！”
“你怎么不说是谁家大小伙子？”又有个人站出来调侃道，“你也不必要这么激动吧，说不定只是普通朋友呢……老大那种社交废物，能交个朋友就已经很值得激动了吧？”
“哎你……”
“你们不巡逻干什么呢？”
克里斯蒂安真的只是路经此地，但他真的没想到，全队就这几个救生员，还全聚到一起开小差。瓦奥德立马调整好表情，给各位来了个即兴表演：“老大我们商量整个聚会……”
“有那时间你们不如多工作一会儿。”克里斯并没有和他们废话，简单地驳回他的建议，还添油加醋地多说了一句，“你今天，神殿和远古战场，都是你的活儿了。”
老大离开后，瓦奥德因为这事跟那两个捣乱的打了一架。
好吧，综上所述，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的老大肯定是背着他们干什么见不得人……不是，总之就是干什么事情没让他们知道。
至于是做什么……老大除了有时买东西去霞谷以外，就不会再离开暮土，真要说干什么……谁知道呢。
远在两百多米外的克里斯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吗……”
4
回到神殿，克里斯已经很累了。发现一旁早已恭候多时的飞鸟时，他勉强撑起一个笑容。它的背上依旧系着一封信。微微点头致意后，他取下信封，恭敬地拆开来看。
熟悉的金红色，自己每天最想看到的就是这个了。其实，阳光是有味道的——他嗅到了夕日的芬芳。他完全想象得出，霞谷辉煌的日落，和在日落下回头望向他的那个人。
如果黑暗生物不再肆虐，他们的生活会成为理想中那样平凡吗？
在相对和平中挣扎的他还不清楚。他看那人信任自己现在这样看似弱小的样子，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如果被嫌弃太矮的话就糟糕了。
呃……确实没有老老实实睡觉，这习惯，大概是被那个新队员传染了吧……想着，他还打了个哈欠。也许是该睡觉了？
看着劳伦斯重复强调多次的事情，他默默地一条一条记在心里。
当看到“出征”的字眼时，他怔住了。眼神从温和化为了严肃，这貌似是很严重的事情。
战争依旧频发……吗？……
他只希望他和他的弟弟不会有什么事。
劳伦斯身体欠佳，上不了战场，这他还是很放心的。可是他弟弟就不一样了，总是让作为哥哥的劳伦斯担心受怕，以至于克里斯也跟着一起操心。
“你就不能过上安定日子吗……嘁……”
他烦躁地撑住脑袋，眉头紧蹙，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涌上来，把他的脑子搅了个天翻地覆。
他真的有替他们打仗的念头了。
神殿里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外面的冽风闯不进这样神圣的地方，而这里就埋葬着曾经因战争逝去的人们。
他痛恨这一切，却不得不成为这一切的领导者。
从某种意义上，他也是个反抗者。
宝石般透绿的墨汁没有了，他便换了星空的深蓝。这是他第一次换颜色，因为来不及去买。蓝色这份是他买错了的备用份，他也不相信自己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希望他不会讨厌这个颜色吧。”
他的字不再像之前那样工整了。可能是睡眠不足，头昏昏沉沉的，也可能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总之字迹明显缭乱了许多。
“……我为我潦草的字感到抱歉……”
他尽可能让自己保持清醒。生物钟催促着他赶紧休息，但他还是坚持写下去。他不能让那人等太久。
“……如果可以的话，我尽力到你们那边去。对，就是那个裂缝，虽然很小，但是我尽力……”
逐渐混乱的思绪和不听话的手，已经没法继续支撑他写下去了。
“啧，要是能到那边去就不用写信……了……”
咚的一声，他的头磕在了桌子上。生物钟严格的人就是可怜，到点不睡觉就会变成这样。
总之，您还是先安稳睡一觉吧。
晚安。
5
另一边，劳伦斯已经很久没收到对方的回信了
不能说是很久，只能说相比以前，他确实等得久了点。以前总是不出一天就看得到，现在却足足等了三四天。
他不知道的，克里斯也没跟他提过的——在克里斯的世界，虽然很多光之子都可以很长时间不睡觉，但是到了睡觉的时候，就一连要睡好几天。
以至于这位总爱操心的哥哥呢，开始担心自己的笔友。他也能想到，对方可能是因为自己提议要好好休息而不回信，但是这么久不回，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如果他在身边的话，是不是就知道他在做什么？——诸如此类，这些想法浮出水面，一个个跑到劳伦斯脑子里。
他回眸，果见那鸟儿停在自己身后。这鸟也神奇，总在他需要它的时候出现。
“我有些担心他……可以去找他吗？”
鸟儿听了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它还是示意劳伦斯跟它飞去。劳伦斯也照做了。弟弟还未出征，他也不用过多地去担心。多余的关心只会让人感到厌烦。
他们从滑冰场一直飞到了神殿，这中间的飞行赛道还是能把他累得够呛。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滑落，嘴里粗气一口接一口。虽然体质不很好，但他还是可以勉强挺过高强度的飞行。
想要休息一下时，却又看见那鸟儿在眼前蹦蹦跳跳。他犹豫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目的地大概就是神殿了，只有几步路了。
他没再用飞的，而是一步步走了过去。冰面有些滑，加上刚刚的剧烈运动，他累得差点一头栽下去。一直到上了楼梯，他才感觉好一点。
进入神殿，他什么特别的也没看到。鸟儿的旅程似乎还没结束，带着他继续往前飞。
再往前飞就撞到墙了。他这样想，还要去把它拦下来。忽然，他停住了，鸟儿也落回他的肩头。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裂缝。它很小，只够这只肩头的小鸟飞过，而不足以让一个光之子从这里钻进去。透过裂缝，他望见了另一端，和这里一模一样的建筑——这大概是那边的神殿了。
鸟儿跳下他的肩膀，在裂缝那里来回跳跃，好像是要他撕开这个裂缝。
“不，我不行的……”他赶忙摆摆手，面上露出为难的神情，“这可是长在石头上的裂缝，我怎么可能撕得开？”
鸟儿叫了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劳伦斯也没办法，他肯定是撕不开的吧。飞行赛都累成那样，能撕开这东西就有鬼了。
啊，真见鬼。
6
即使睡了几天，克里斯的脑袋也照样昏昏沉沉。扶案起身，他才如梦初醒般想起未写完的信。他没脸去看那些自己迷迷糊糊写出来的东西——句子都不通，更别说字了。
他在心里呼唤那鸟儿，却迟迟见不到。他首先想到劳伦斯。
想告诉你。这是他心里唯一剩下的东西。信已经不能及时送到了，他总要给劳伦斯一个解释——他猜那个爱操心的家伙，已经在问那只送信的鸟了。
鸟怎么可能说话呢——除了他第一次收到劳伦斯的信的时候。反正就是……
反正就是，想见他不是吗。想了很久，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而放弃。
等等，眼下不就有了个好的借口吗。
因为信没有及时寄出。
是啊，没寄出去，鸟儿又不在，只能麻烦他自己去送了是吧……？但是这似乎又有个不合理的地方……
信还没写呢，憨憨。
但也顾不上太多了。总之只要是人到了，信也就到了，是吧？
是吧？没错吧？一定会吧？
仅仅一次嘛有什么大不了……
早晚都要见一面的。
7
劳伦斯苦恼着，在遇境里徘徊。更准确来说，是在暮土的传送门前来回踱着步。
他算是再收不到回信了。眼看这战争快要开始了，这边又有个高危职业的家伙，两边都够呛的。
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家伙啊。
他盘腿坐在地上，手托着腮，若不是朋友都在忙，看见他这副神情，怕是要吓上一跳——估计他们不会见到劳伦斯如此阴郁的样子。
好了好了，让我们冷静下来想想，那种怪物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出事吧？老想不好的干什么？真是自己造的了，担心成这样……
但不管怎么劝说自己，他还是无法摆脱那些可怕的想法。
不会真的出事吧，不可能吧，别多想了好吗。
怎么可能呢。
得相信他啊。
劳伦斯无奈地叹口气。真是的，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
他也就这么坐着，在星盘前。天上流星划过一颗又一颗，但对着它们许愿是肯定无用的。如果单纯的一个愿望就能解决一切，还要努力做什么呢。
嗯？你问努力什么？——努力活着，努力活得更好，努力让周围人快乐……诸如此类吧。
是啊，瞎操心确实什么也改变不了。
劳伦斯发着呆，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星盘的动静。星盘好像有些困难，类似人类的难产，火花溅了一地也没出个什么。
忽地，一个影子遮住了星光。劳伦斯这才缓过神，抬头看去——
啊，是个人。
啊，他好像失重了。
不对，他是不是要压过来了。
等等！——
8
总之是摔了。
站起身来，刚刚那个黑影连连鞠躬道歉，脑后的灯笼辫被他甩来甩去，背上的烟花杖都反了。仔细看，这小孩也才有劳伦斯腰那么高，而且低着头，看不到脸。
“没事，不用道歉……”劳伦斯摆摆手，让他把头抬起来，“下次小心点就可以了。”
那孩子抬起头，仰望着劳伦斯，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他头顶的鸟。
“回来，你在这里干什么。”那孩子命令似的开口，但可能他的本意不是这个，又赶忙捂住口。
果然，鸟儿乖乖地落回他的肩头，并留下了疑惑的劳伦斯。就在那孩子准备离开时，劳伦斯才终于发现什么。
“克里斯？”
那孩子愣住了，停在原地半天不吱声，一直到劳伦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打了个寒颤。看来被吓得不轻。
“劳伦斯先生？”
那孩子转身，眼里尽是呆滞。紧接着，他好像触电似的往后退去。
“别看……我不是……我原本也很高的就是被骗了……”
劳伦斯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对身高这么敏感。
“噗……”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本以为只是矮一点点，谁知道能跟个小孩子一样的，怎么人矮了性格还更幼稚了。
实在是没忍住，劳伦斯捂着嘴笑起来。
“也没别人，就我跟你，别紧张。”
被笑身高自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但直接羞得把脸整的通红就是那个另外一回事了。
其实被别人笑，克里斯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唯独就是不想被劳伦斯介意而已。但是现在，真的，很丢人。
“好了好了……”劳伦斯清清嗓子，摆出平时待人的样子，微笑着向眼前这位“小朋友”伸出手，“那么，第一次见面，重新认识一下吧
我是劳伦斯，来自霞谷，请多指教。”
克里斯握上那只手，稍微呆了那么一下，而后也报之一笑：
“请多指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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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以当做是笔友面基翻车现场
/我有没有讲过老大其实是表面不在意身高，实际能把那些骗他赌身高赌狗全送去喂龙的主（身高关乎尊严！！！）
/还有哥哥性格不知道写崩没有，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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