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𥦬外的风沙有些过大，吹得本来月明星稀的夜晚昏沉沉的，只有零星几点还未被卷起的沙石打碎的路灯在狂风中散发出还算得上是明亮的光晕摇摇欲坠。
作为十字基地的药剂师，科娜洛负责做坐镇后方提供医疗援助。此时她正托着一盘医疗器械向她不久前走出的病房走去。
金属质感的托盘带着微冷，科娜洛心里不觉瑟缩了一下，脚步犹疑起来。
＂呼＂脚步停留，半晌，她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打消了回办公室的念头。科娜洛莫名有一种预感，如果现在她放弃了这个机会对病房里的这个女孩说这些话，怕是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
手指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按，木质的隔音厚门应声而开。
医务室所在院内因这次情况特殊；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整栋大楼不同于平时一样的灯火通明，反而熄了灯隐没在了沉沉夜色之中。而此时门内泄出几缕微弱而昏黄的灯光，洒在黑沉沉的走廊上晕出淡淡的光点。
早早察觉到有人靠近的初辞已经掐断了与榛苓的通话，顺便关上了阿尔伯特屏蔽蜂眼的小发明。她拉上被子，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
科娜洛放轻了脚步，她拉了椅子坐在病床的边上，轻轻撩开被褥的一角把少女那只完好的手拉岀来。
针头埋入血管，贴上固定的胶带后科娜洛再次欲言又止，她几不可微地叹了口气，熄灭了整栋大楼里唯一的光源。
落在她掌心微凉的手指忽然微颤了一下，科娜洛抬起头来。少女虚弱地躺在床上，夜色下几近雪一般的长发铺散在惨白的床单上晕染着玉的光泽，她的脸色呈现出长久卧病在床的苍白，眼角因病痛而泛开病态的一抹红色。
雪色的长睫颤了颤，初辞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绵无力：
＂您有什么话想说，就直接告诉我吧。＂
＂你…… ＂科娜洛的动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你的身体太过虚弱不是短时间内被炼金术阵控制所造成的— ＂
＂——你厌食？对不对？＂
说着，她抬头看了看刚才为初辞吊起的葡萄糖。
初辞轻飘飘瞥过科娜洛连同葡萄糖一起带来的营养针，唇角噙着笑没有回答，权当默认。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一片安静，少女像是沉溺在这茫茫夜色中，而一向以自己药剂本领矜傲的年轻药剂师平生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境况也难免手足无措。
＂初次见面时，我因为聊到学术上的问题一时兴奋难免有所顶撞…… ＂
初辞只是无所谓地笑笑，表示她不在意。她好像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开口，连恬静温和的笑容也显得苍白无力。
＂我回去有好好想过，但无论如何…就算是今天我的推测错了，我觉得我也要和你说这些话，＂科娜洛无奈地强勉笑意，来的路上她无数次希望她的推测是错误的，这样就算是误会也好，至少人不会——
秉承着医者仁心，她无法接受或许会错过的可能，导致她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的消逝。
所以她还是来了，就算这可能会闹出天大的误会。
偏偏是少女方才的一笑，心脏不觉漏了一拍，恍恍惚惚垂下了眼，科娜洛心中的猜测被彻底证实了。丝毫没有想法落实后的喜悦，她倒是希望这是她无伤大雅闹出的一个笑话。
＂正常调令要两天，但是现在是特殊情况，所以院长申请了紧急求助，过不了几个小时你的身份就会真相大白。鉴于你的身份核实前，我们先抛开你对我们所叙述的经历不谈。＂
科娜洛轻轻握住了少女的食指，冰凉的手指似乎怎么也捂不暖。
＂生命赋予了齿轮不同的意义，就算是故障的零件也不应轻易丢弃。纵然前路漫漫，也终会迎来一片馥郁灿烂。＂
落在掌心的指尖凉凉的，像是外面下雪，碰到了雪花融化在指尖。血色的红镯太过吸睛，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白皙手腕内侧的青紫。
初辞来十字基地前消除得了手上时间的印记，却忘了近些天来新添的细小伤口。
青紫的针眼稀落遍布在雪色肌肤上，撞色而显得狰狞可怖。初辞面上带着柔软的笑，没有反抗科娜洛的动作。
＂你……这已经多少次了？＂／＂谢谢…… ＂
几近异口同声。
碧青入水的玉眸里缀碎着几点零星的浮光，初辞垂着眼，风尘四起的漆黑夜晚没有人看见。
风渐渐地大起来，沙砾被风卷夹咆哮着砸在窗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多少次了？
在这一千零一次如同童话一般轮回的数字里，当齿轮转动一整圈时已过千万余载。疼痛崩溃、浑身颤抖痉挛、记忆混乱空白……不加上每次必要的终焉，这似乎已然有——
——379次·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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