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珊怔怔的说不出话,小嘴微张显然还没有从叶欢所讲述的故事中晃过神来。
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为什么那样的阴冷残酷,一瞬间感觉自己堕入了无尽的深渊中,在那片没有任何光亮的国度里,她的心就像海绵一般,被那股渗人的黑暗一点点的挤干了希望的水分,剩下的只是干瘪的绝望。
很多不愿回想的过往一瞬间涌上脑海,从童年开始,她的人生都被一步步的规划进度,每一个阶段她都要完成父母所制定的计划。她的人生从来不是自己制定的,就好像自己经常喜欢看的木偶戏,从登上人们视角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按照剧本上的剧情演奏下去。
曲尽人散了就又要回到那个冰冷的夹层中,默默无闻的躺在黑暗里,从来没有人会在意它们的感受,因为它们只是一个木偶,一个可以赚钱获得利润的木偶。
她是生来就备受人们仰慕的皇室公主,处在一棵参天大树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自然理解不了世俗的本质,就好像不理解深埋土壤里的树根,它们要面对的却是最阴森的黑暗。
同一棵树下却是有两种不同的命运,出生决定起点,身份决定高低贵贱,上天终究是公平的,你获得什么东西就要失去什么东西作为交换。
叶欢收回了目光看着女孩那苍白透着汗珠的脸淡淡说道:“如果你觉得自己过得不如意那么就用地上的那把匕首自我了解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一切都解脱了。”
林珊低下眼眸,眉宇间一阵挣扎,涌过万千愁丝。
复杂的思绪接连不断,在诸多回忆的冲刷,以及多年来积压心头的痛苦所摧残下,林珊终于是在此刻彻底崩溃了,双膝跪倒在地上像一个失去家庭,被父母抛弃的小孩,在这个凄冷的黑夜放声痛哭起来。
“只要你还能呼吸,只要你还能站起来,只要你还能动能跳能跑,就一定要坚持下去,当你看见第二天升起的太阳,你就会发现比起那些躺倒在黑夜里长眠不醒的人,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
林珊停止了哭泣,看着叶欢那副半正半邪的神情,难受的心脏居然渐渐平复了下来,他的话就像是强打下的镇静剂,所有的悲伤和难过都停滞了下来。
他那模糊不堪的身影缓缓流进林珊的心中,不知不觉已经印下了一个小小的痕迹,再也倒不出来,也难以抹除掉。
老天将他们之间命运绳索交织在一块,又悄悄在他们之间种下了一枚种子,他淡淡一笑,静候这名为“缘分”的种子生根发芽。
林珊默默地捡起脚下的匕首,放在掌心之中感受着它的冰冷,看着匕首的主人心中悄然流过一丝暖意,“谢谢你。”
叶欢翘了翘嘴,之前那副异样的认真完全收敛了下来,整个人就好像一个市井无赖一般,吧唧嘴啃光了手里的兔腿,大片兔肉在口腔里滚动,含糊不清道:“别多想,你死了我也不好过,你的人头可顶得上我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说着也在乎林珊的目光,直接用手摸了一把油乎乎的嘴唇,打了一个重重的饱嗝,看着林珊那有些怪异的目光,嘿嘿一笑,“粗人一个,吃好喝好就是一个人最快乐的事情,对于快乐就应该好好享受。”
林珊白了他一眼,不过也是乖巧的从叶欢手中接过一只鲜嫩多汁的兔腿。朱唇微张小巧地撕咬一口,肉的汁水以及不知名香料混合的味道一下子充斥整个口腔,空荡荡的小腹一下子温润了起来,忍不住的她再咬下一口,直到满嘴都是油。
“爽吗?”
林珊看了叶欢一眼微微点了点颔首,只不过当她余光瞥到这家伙不安分的目光时,却是没来由的一阵恼怒,先前对叶欢的好感一下子荡然无存了。
“你看什么!”
“看美女呀?咋了?长得好看还不许别人看?”
“不许!”
这个家伙脸皮也太厚了,他是怎么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林珊气得小胸脯上下颤动。
“看一下都不行,真小气。”
叶欢撇撇嘴,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林珊心气得牙痒痒,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撇过头的一瞬间,叶欢的嘴角却是闪过了一道轻柔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与这个家伙一阵拌嘴后,心中的负面情绪一下子都褪去了不少,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她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不经意间她偷偷瞄了叶欢一眼,脑海中再一次想起他刚刚激励自己的话,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充斥的温暖。
或许这个人看起来也并没有那么坏,林珊心里想着,可是她自己也不曾发现,自己的眼神中逐渐多了一种若隐若现的东西。
这个路途似乎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翻山越岭他们不再觉得疲惫,深山老林也不再觉得害怕,总在最需要的时候会有一个熟悉身影缓缓走来,递上一壶水,送上一袋干粮,并嘘寒问暖的问一句“你还好吧”。有些情感就像是细水长流,不需要多么热血沸腾的经历,也不需要多么深刻的感受,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总能给人一种舒适的安逸。
“喏,给你。”
林珊小口的抿上一口水,却装作很大口的模样虎饮了一番,可是他的小动作却没有瞒住叶欢的眼睛,他也并没有点破,接过林珊刚刚喝过的水壶,干裂的嘴唇包裹住壶嘴,也是象征性的喝上一口,实则不过是润了润嘴唇。
末了他砸吧嘴,坏笑的看着林珊那人比花娇的模样,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说道:“好香好甜,好像上面抹了蜜一般。”
“你有病啊!你坏死了!”
林珊嗔怒地锤过一记粉拳,夺过了他手里的水壶,仅存不多的淡水在壶内晃动,重量依旧如刚刚那般,林珊心中微微一荡,咬着牙脸上却是闪过一道难言的复杂。
叶欢淡淡一笑,目光却是落在那个水壶上,看破却不说破,“我们扯平了。”
林珊好像是被踩住尾巴的小猫,眼神慌乱根本不敢去看叶欢的眼睛,嘴里有些支吾的道;“什么扯平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欢笑了笑,他知道女孩脸皮薄,明明关心着自己却故作一副冷淡的模样,他们之间好像处在一处跷跷板上,虽然彼此牵挂却始终不敢越过最后一步,因为一旦失误这个跷跷板就会因为失衡而跌落深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