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二十:众声
情况急转直下…
三个小伙伴被控制住了,亚瑟被电击枪弄得失去行动能力,鱼骸骨也被赛门教授拿到了。
死神的镰刀在眼前晃了这么久,小伙伴们竟然开始逐渐习惯被枪口指着的感觉,做到在心中保持份平静。他们背靠着背,身体互相传递着对方的温度,更觉一份安心。
不过,赛门教授并没有立马下达开枪的命令。他此刻正沉浸在自己胜利的喜悦中,视若珍宝般捧着那个盒子,用一只手拽住自己的衣袖,细细的为它掸一遍灰,目光随着自己的手指拂过那个古码锁,最后一次鉴赏这份古人的智慧艺术——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它了
“你说,鱼骸骨长啥样呢?”唐晓翼全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剩下一份好奇,在生命最后时刻,能看到这个神秘物件的庐山真面目也是件幸运的事。
“长的和骨头一样吧。”飞飞没心没肺的聊起来。
赛门教授先是用亚瑟那把趁手的水果刀对着那锁划了几下,想将其直接削掉,可能实在是没想到经过岁月洗礼的木料竟如此结实,一抬手,近旁的鱼脸人递上手枪。一手接过手枪,另一只胳膊往枪托上一滑,“咔哒”一声上膛,枪口离那个盒子有段距离,倾斜着向下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那个锁被子弹精准无误的炸开一片木花,那点火星往地下一弹,离亚瑟的手不过半米。
赛门教授满眼流露出期待的光,盒盖缓缓打开,盒内的一切物件暴露无遗…
“耶?赛门教授呛芥末了?”唐晓翼伸着脖子看热闹不嫌事大。
只见塞门教授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红了又黑,像是开了个酱料铺,各种颜色混成一摊,和他皱成一团的脸搅在一起。他眼里冒着火,不可置信的伸手在盒子里抓了又抓,里边白花花的东西被那个爪子搅的起起伏伏…在明白一切后,一瞬间,完全失去作为一个教授的体面,发出野兽般怒不可遏的吼声:
“How could that be? How could that be? What are these?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些是什么?!)”
他将盒子一倾,盒子里的东西哗啦啦的飞出一片,白蝶一般的纸页在赛门教授身旁灵动的盘旋一圈,洒落一地,嘲笑着这个空无的结局。
那是什么?唐晓翼伸着脖子去看一个静静飘落在他脚边的纸张,上面是一个被复印的报纸英文文字,还有图片…
这个鱼骸骨,也是个假的!
小伙伴们此刻的震惊不亚于赛门教授。如先前所说,这个盒子非暴力形式根本无法打开。鱼骸骨是什么时候被换成了个假的呢?是亚瑟调换的吗?他们今天一天保护的鱼骸骨又是不是个真的呢?他们到岛中央去,真的只是为了隐藏鱼骸骨吗?这场荒诞无稽的冒险究竟是在为了什么呢?还是说…鱼骸骨本身就是那一叠叠的文字呢?
那岛中央那片集中营遗址又是怎么回事?亚瑟又和那里有什么渊源呢?还有一点,小伙伴们这才想到,亚瑟怎么如此清晰的知道这里的地毯底下有一条密道,又怎么会知道这片沼泽有一条用木棍标记出来的小路?
这一股脑的问题顿时涌上来,但眼前的场景,又盖过这些问题。赛门教授揪起亚瑟的衣领奋力摇晃着,头发似乎也跟着主人的怒火竖起来,他咆哮着,怒吼着:
“Where are the real fish bones? Tell me now! Where is it? !(真正的鱼骸骨在哪儿?现在告诉我!它在哪儿?!)”
亚瑟只是只是用那沙哑的嗓音重复:“Let them go and I'll tell you.(放了他们,我就告诉你。)”
“Bastard! Do you still think this trick works? Ok, look! Open your eyes wide and look at it!(混蛋!还觉得这招有用吗?好啊,你看着,给我睁大眼睛看着!)”赛门教授粗鲁的揪起亚瑟的头发,将他的脸强制面对小伙伴们的方向。他抬起手臂,凶残的命令是他作为一个“教授”最后的遮羞布:
“Now, shoot! Shoot!(现在,开枪!开枪!)”
……
时间在那一刻定格…
海神终于愤怒了。就在那浪涛拍击之际,群声炸响,滚出街街车马,片片兵戍,道道惊雷…它来自四面八方,气势磅礴,似笛似唤,如同原本平静的海面陡然涌上岩石,击出一片粼粼的白沫…
一瞬间,万物共鸣…
那声音从耳膜慑进心口,唐晓翼感觉自己在梦中,但又极清醒的,切身的,感受自己全身的细胞一同震撼…
他心里没有别的想法,只有那股强烈的感受告诉他:
这是一首动人心魄的歌…
但他又极清晰的在众声中找到了自己,感觉出自己自由活动的手脚,感觉出面上拂来的阵阵海风,感觉那个心脏在自己胸腔中蓬勃的跳动——他还活着,他真真实实的活着!他的身躯可以随他的大脑移动,看到他还在医院天台,一轮银盘在高空静默…
子弹呢?枪声呢?都被这轰鸣截的干脆利落。鱼脸人,赛门教授,已经在天台上倒成一片,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压趴在地,起身不得。他们纷纷都捂着耳,闭着眼,生怕这一切泄露进三尸七窍。但通过那神情姿态,看得出,这于他们而言如无形的鬼魅无孔不入,一丝一毫都是来自地狱烈火的灼烧!
至于亚瑟…亚瑟呢?
唐晓翼转头,发现亚瑟竟丝毫不受这声音的影响,拖着饱受电击折磨的肉体颤颤巍巍的移步到天台另一边——那底下面对着一片海。
多么熟悉的场景啊,巴勒•约翰逊也曾立在海的边缘,最终,毫无悬念的拥入那汪白沫…
你在干什么?!亚瑟!亚瑟!
唐晓翼想高声呼喊,但声音似乎被淹没,或者根本没发出来,那无形的大手给了他一切的感官和行动,唯独扼住了声音。这一刻,一切在轰鸣,人被完全剔除在外。
飞飞和希燕几乎是和唐晓翼同时冲出去的,飞飞大张的嘴巴像是在呼喊,手臂在疯狂摆动…
但这几十米远的距离又怎么能跑得到呢?
小伙伴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身影,决绝的踏过天台半米高的坎,“忽”的一下,如一片枯黄的叶坠下去…
那块地方像是无事发生…
他走的震耳欲聋,以浩浩汤汤的歌作哀乐。他走的寂静无声,连个落水声都没有。
这总是围绕他永生的传言,逼得他走向死神,在还是少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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