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鹤一手抱着如梦兽,一手拿着剑。
如梦兽爱撒娇的很,叫它钻包袱又不肯,叫它回师门也不愿,死活要缠着鹤鹤。
“纵使是师兄,如梦兽也不曾这般撒娇。”阳歌有点艳羡鹤鹤,能摸到这等凶兽的皮毛,那该是个何等滋味啊。
她投了个无奈的眼神,再不说话。若不是何师兄没看住这货,她也不至于大包小裹还得抱着它。
此番来,是为镖局东家做事取点花销。
阳歌本是师门最小的弟子,有勇有谋身手矫健做事还相当沉稳,就是胆子小了点。
出发前,老头悄悄同她说,“此番行动,多逼逼你师兄,你现在是师门老幺。”
故此才叫她来,一是有她的符纸兜底,起码能保阳歌不死,二是怕阳歌勇过了头,若是一人来还不把命也搭进去,三是断了他依赖师兄姐的念头。
路上阳歌不住叹气,鹤鹤明知他烦忧什么,却装傻充愣逗弄如梦兽玩。
纵使凡尘妖邪盘踞不散,到底还是收敛着不敢闹太狠,最基本的农种耕织还是有的,再富饶点的地方那都是有大能护着的。
听阳歌说,宁安这地界就是自家护着的。
“怪不得师尊让我们来此取师门花销,原来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鹤鹤胸口涌出一点不自在的感觉,好似入了什么欺负人的帮派。
阳歌笑了笑,圆润的葡萄眼弯成一道月牙。他长相清秀为人又踏实肯干,他们来时宿过不少店家都想把闺女嫁给他。
可惜阳歌生性腼腆,和女儿家说几句话都脸红,每次鹤鹤都趁他还没昏过去前就拉着人跑了。
气派威武的大红匾额,写着东虞镖局。门口两大石狮子口里含着的是实打实的夜明珠,啧啧,实乃当地一大豪绅。
“师兄,这怎么叫东虞镖局?”
“师妹有所不知,第一个字是本家,第二个字就是庇佑的门派。”
阳歌耐心解释,一身艾绿道士长袍加手中的剑还有鹤鹤手里抱着的珍奇异兽被看门小厮瞧见后连忙通报。
一边跑还一边喊道:“总镖头总镖头!人来了!”
彼时东家小姐正缠着东总镖头多要几箱嫁妆,见小厮气喘吁吁不知礼数,眼瞪叉腰蛮横说,“慌什么,不过是几个穷酸道士,没他们我们东家难道还不做走镖的活计了?!他们一年到头抽走那么多成,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名门正派!”
“东郡珠!你放肆!”
东总镖头怒斥拍案,中年人繁茂的胡须由于用力过猛被喷上口水,听的人是心惊胆颤却又看的想笑。
东大小姐才不管她爹震怒,哼了一声扭头就走,走时还不忘骂骂咧咧说,“都舍得给区区几个道士上供花钱,硬是不肯给你亲闺女陪几箱武器,小气爹!”
待鹤鹤和阳歌被请进去时,东大小姐特意等在大门口,上下打量一番又阴阳怪气道:“真是一次派来不如一次,花的钱还不如多买几条人命填进去。”
阳歌和鹤鹤脾气好,只彼此对望一眼。
“师兄,我们这买卖是不是强买强卖啊?”进门前鹤鹤小心凑到阳歌耳边问道。
“自然不是,师尊本不想管凡尘俗世,只曾救过这里一次,被当地百姓跪求着庇佑,其中又以东家镖局为首,师门的确有点捉襟见肘但师尊也不愿拿人手短,师门弟子历练、护镖几乎都是我们的活,这十几年下来宁安甚至比虞河还安稳。”
“只是这次,你我负责的镖是镖局苦手的镖,想来是要离开宁安这片安稳地界。”阳歌说着愁眉不展,他真怕他会犯老毛病。
能请他们来,都是些人力不能及的事。
“师兄别怕,大不了到时候我保护你。”鹤鹤拍拍胸脯,她嘴上承诺实则还想着怎么逼他一把。
奈何把阳歌感动的也握住她手说,“师妹放心,师兄绝不辜负你此番心意。”
鹤鹤尴尬的笑着,她哪成想阳歌这么容易被感动的呀,明明路上跟个大婶问路还得靠她。
……
东总镖头正是明白这帮道士的厉害,才不会轻易让他们出手,几乎是每年到头等他们来收钱才接那么几单厉害单子,一来二去虞河那帮道士也清楚了东总镖头人精人精的,取花销的活不好接,故此派来的全是能手。
席面上。
东总镖头热情非凡,亲自给夹菜不说恭维的话没断过,陪着喝酒的几个镖头也都知道利害,纷纷求着关照。
鹤鹤心想着,她刚学了半年,充其量当个师兄的保命符,这帮人还真是求人不如求己。
“唉,二位有所不知,这次的镖棘手到让我躺床上眼睛一宿一宿往天明的睁啊,送往禾肃的镖,路上得横跨黑顶河和离风峡,我这……唉。”
东总镖头愁的连连叹气,酒是一杯一杯的往下猛灌,其他镖头不仅不劝反而也都借酒消愁。
“那东总镖头何不如推了它呢?”
“师妹刚入师门不懂规矩,还望各位宽恕则个。”
鹤鹤初生牛犊不怕虎,此话一出阳歌立马陪笑手下还不忘扯扯鹤鹤的袖子,暗示她什么也别说。
各个镖头直到席散仍脸色不好。
等回了房,阳歌方解释说,“别看东总镖头诉苦叫愁,那是说给我们听给我们看的,师妹不必理会他们就是。”
鹤鹤连连点头,凡尘的事她还有得学呢。
如梦兽早已躺床上四仰八叉,鹤鹤将它搂入怀中盖上被沉沉睡去,而阳歌则打地铺睡在地上。
东大小姐站在房门前,面色诡异。
“居然画了符……”她脚下门框上的镇宅符方方正正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