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今天来一个小番外！

无声的守护

练习室的地板被阳光晒得发烫，朱志鑫却觉得指尖泛着寒意。他盯着镜子里那个频频走神的背影，邓佳鑫的动作又慢了半拍，指尖擦过琴弦时带出一串走调的杂音，引来编曲老师轻咳一声，他才猛地回神，慌乱地低头道歉，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这已经是这周第五次了。朱志鑫拧着眉，视线黏在邓佳鑫身上挪不开。从前练琴时眼里总闪着光的人，如今眼底像蒙了层雾，连最熟悉的旋律都能弹错；吃饭时扒两口就放下筷子，说一句“没胃口”便转身回房；夜里走廊偶尔传来压抑的叹息，朱志鑫好几次想敲门，都怕撞破对方不愿示人的脆弱。

昨晚更反常。朱志鑫起夜时，看见邓佳鑫站在阳台，手机屏幕亮着，映出他泛红的眼眶。听见脚步声，邓佳鑫飞快按灭屏幕，转过头时脸上已堆起惯常的浅笑：“睡不着，吹会儿风。”朱志鑫没戳破他指尖的颤抖，只说“天凉，早点睡”，可回房后翻来覆去，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今天下午录制间隙，邓佳鑫突然说要出去买水，背着包走得仓促，连手机都忘了带。朱志鑫看着桌上那部安静的手机，想起他刚才攥着包带的指节泛白，心里的不安瞬间炸开。他几乎是本能地摸出手机，拨通了相熟的朋友的电话——那人是做摄影的，最擅长隐蔽跟踪。

“帮我个忙，”朱志鑫走到消防通道，声音压得极低，后背抵着冰凉的铁门，“跟着邓佳鑫，别让他发现。”他报出邓佳鑫离开的方向，语速快得有些发颤，“不用管他做什么，只要告诉我他安全，告诉我他在哪就行。有任何情况，立刻打给我。”

朋友愣了愣，问“出什么事了”，朱志鑫却答不上来。他也不知道邓佳鑫到底怎么了，是压力太大，还是遇到了别的事？可他太了解邓佳鑫的性格，看似温和，实则把心事藏得比谁都深，宁愿自己扛着，也不愿给别人添一点麻烦。跟踪是不对，是越界，可朱志鑫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他怕再等下去，那层看似坚强的外壳，会彻底碎掉。

挂了电话，朱志鑫回到练习室，却坐立难安。乐谱上的音符变得模糊，耳边的讨论声也像隔了层屏障。他每隔两分钟就看一次手机，屏幕始终漆黑，没有新消息进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碾过。他甚至开始后悔，是不是自己太小题大做，或许邓佳鑫只是真的想单独待一会儿。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冲出去找人时，手机终于震动起来。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接起，朋友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缓：“他没去便利店，打车去了老城区的旧巷，现在在一家琴行门口站着，好像在看里面的钢琴。”

朱志鑫的心猛地一揪。那家琴行他知道，是邓佳鑫小时候学琴的地方，后来拆迁重建，只剩街角那家老店还在。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跟老师匆匆说了句“有点事，马上回来”，就往外跑。阳光刺眼，他却没心思遮，脑子里全是邓佳鑫站在琴行门口的模样——是不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是不是觉得现在的自己，连弹琴都变得力不从心？

打车赶到老城区时，朋友发来消息：“他进去弹琴了，我在对面等着，你慢慢来。”朱志鑫顺着指引找到那家琴行，透过玻璃窗，果然看见邓佳鑫坐在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迟迟没有落下。阳光透过橱窗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

朱志鑫没有进去，只是在街对面的树荫下站着。过了一会儿，琴声响了起来，是首很旧的童谣，旋律简单，却被弹得断断续续，好几次中途卡住，又重新开始。朱志鑫听着，鼻子突然发酸——那是邓佳鑫妈妈教他弹的第一首曲子，从前他总骄傲地弹给大家听，说“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歌”。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停了。邓佳鑫趴在钢琴上，肩膀微微颤抖。朱志鑫再也忍不住，快步走进琴行。老板识得他，冲他比了个“轻一点”的手势。他慢慢走到邓佳鑫身边，把带来的温水放在琴凳旁，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邓佳鑫猛地抬头，眼眶通红，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看见是朱志鑫，他愣了愣，随即别过脸，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朱志鑫在他身边坐下，语气坦诚，“我让朋友跟着你了，对不起，没经过你同意。”

邓佳鑫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琴键。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我妈昨天打电话，说琴行要关门了……我就是想来看看。”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最近练琴总出错，我好像……越来越差了。”

原来不是压力，是对初心的迷茫，是对自我的怀疑。朱志鑫心里一软，拿起他的手放在琴键上，轻轻按出一个音符：“你看，声音还是很好听。从前你教我弹这首曲子时说，弹琴最重要的是开心，不是完美。”

邓佳鑫看着琴键，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却没再压抑，反而靠在朱志鑫肩上，断断续续地说着最近的烦躁和不安。朱志鑫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递张纸巾，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温暖得恰到好处。

后来离开琴行时，邓佳鑫主动牵住朱志鑫的手，笑着说：“下次担心我，直接问我就好，别再找人跟踪了。”朱志鑫也笑，指尖回握得更紧：“好，下次我直接跟着你。”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在一起，朱志鑫看着身边重新有了笑意的人，心里悄悄庆幸——幸好那次他做了“越界”的决定，才没让这份沉默的难过，独自蔓延成海。有些关心或许笨拙，却藏着最真的守护，就像此刻的夕阳，沉默，却足够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