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阴郁,总是用那双淬着冷意的双眸低垂看人。
他总是理智,总是用那低沉似提琴的嗓音吐露只言片语。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个杀人机器、并无半分属于人类情感的时候,这个冰冷的机器却泄露了隐秘的情感。
对于这一点,苏兹深有体会。
那精致的鸟笼,其中已然被装上了舒适而且豪华的床榻,要是放在别处,苏兹倒是觉得自己可以安心享受这份舒适。
钥匙在琴酒怀中,苏兹一清二楚那囚禁着自己的鸟笼钥匙被琴酒放在何处。
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那是因为就在前几个晚上,苏兹亲手在穿着整齐的琴酒怀中摸到了那枚冰冷却象征着自由的钥匙。
尽管那时候的苏兹衣衫不整,但迷离的双眼之中要是露出了些许光亮。
尽管那时候的苏兹,接下来便被察觉到她分心的男人继续拖进起承转合的深渊当中。
笼中的床榻,总是洁白着的。这是琴酒亲自挑选又亲手安置在鸟笼之中的,每次闭灯温存之际,他总是格外迷恋床榻上的白色:
既迷恋他亲手换上的洁白床套,也迷恋床榻上那个看上去精疲力尽只剩下胸腔不断起伏着的女人的白。
苏兹倒是不太喜欢。
白色的床榻总是容易脏,尤其是每夜不论多晚都会到访的琴酒,身上那黑色风衣总是染着血迹,有时候鲜红着看上去很是新鲜,有时候只能用力辨认出一些不易发觉的褐色痕迹。
但无论如何,那些均不属于琴酒的血液,总是容易沾染在白色的床榻上。
苏兹倒也意外,像是琴酒这样专门作为杀手培养出来的男人,在身居高位之后,竟然也会亲手做出更换染血床单这种事情,看上去还分外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的样子。
正是那一次因为惊讶而不经意间泄露的唇角嘲笑,那一夜苏兹过的格外漫长。
一整个夜晚,苏兹都被陷在柔软的床榻与男人烟草味夹杂着杜松子与血腥气的怀抱当中——
慢捻抹复挑,却又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与逃避的空间。
琴酒格外钟意在身下女孩片刻失神的时候,伸手捏上她的下巴,半是强迫,半是温柔,为的只是让苏兹那双雾蒙蒙的黑琉璃眸子看向他的眼睛。
但苏兹不喜欢琴酒那时候看自己的眼神。
就像是猎人看到了猎物,就像是猛兽看到了白兔,就像是......
......苏兹总觉得琴酒那眼神像是在看宠物。
就好像自己永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别想逃。
每晚皆是如此。
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困在柔软的床榻与琴酒的怀抱之中,苏兹总是不自觉回想起荒唐的前半生,与更加荒唐的现在——
“宠物......还是情人?”
琴酒听力极好,即使是苏兹力竭之后趴在自己怀中的喃喃自语,琴酒也听得一清二楚。
但琴酒不会有回应。
唯独对苏兹这样的质问,琴酒不会做出任何回应。
习惯了相拥的男人沉默着点起烟,回应是沉默着飘飞在房间上空迷离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