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天佑和珊珊在山谷走了整整两天两夜,却依旧找不到出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没水没粮,山谷之风又吹得冷冽,虽然珊珊体内毒素已除大半,但身体仍旧虚弱不堪,又因这两日如此折磨,已经是拖着最后一口气强忍的走着,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可就是这最后一口气都快要消散不见,珊珊身体就像背了千斤顶一般的沉重,脚下像是踩了棉花云一般柔软,恍恍惚惚倒了下来。
天佑赶紧扶起他,可他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他除了没中毒情况比珊珊好一点之外,也是拖着最后一口气在走着。他扶了好几次,才终于把珊珊搂进怀里,不断的呼唤着她,“珊珊,珊珊……”
珊珊面如死灰,唇色尽失,原本明亮的眼睛半闭半争,暗淡无光,连睫毛都显得是那样的沉重。
“天佑哥,我好累啊,好累……”
天佑想用尽全力晃晃她,却使不上半分力气,含着泪抚摸着她苍白的脸庞,“珊珊,别睡,别睡啊,陪我说说话”
珊珊颤颤巍巍的抓住他的手,指尖冰凉,她看着他,眼里清泪满出,“天佑哥,我好想睡觉,我好困,真的好困……”
“珊珊,珊珊别睡,你不要睡,再陪我说说话,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珊珊……”天佑的语气近乎祈求,双眼红肿,眼里似有碧波荡漾
天佑抓住她的手,不断的给她哈气,嘴里还不时的和珊珊说着话,
“珊珊,我感觉我们就快要找到母后了”
“珊珊,王后住的宫殿可舒服了,到时候我们回去成亲,你就可以天天住在那里,我也可以天天见你”
“珊珊,你还记得……”
可珊珊还是没能坚持住,她真的很困很困了,她想睡了,一阵风吹过,发丝轻轻扬起,双眼缓缓闭上,闭眼的一瞬间,眼角挤出最后一滴泪,掠过面颊,浸湿天佑的指尖。天佑渐渐感觉不到她手掌的温度,只见她原本握着的手缓缓松开,垂落下来,晃了两下。
天佑茫然无措的瞪大眼睛,张口哑言,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心像是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划拉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甚至那人还抓着他的心脏要一刀一刀的割下,天佑再没能忍住,眼里的一片汪洋再也不受控制,翻涌而出,“珊珊,珊珊你醒醒啊,珊珊,不要睡,你不要睡,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
这是他成年一来第一次哭,找不到母后没哭,被人陷害没哭,被屠龙会虐待没哭,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自以为坚强的绝不落泪的他,现在却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抱着怀里温度渐渐消失的人儿,嚎啕大哭,他哭他自己没用,连自己最爱的那个人都保护不好,他哭他自己自私,害得珊珊和他一起受苦。
这一哭,整个人似痴似傻了一般,抱着珊珊不撒手,嘴上自言自语呢喃着,“珊珊,我一直很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你,我们还要一起找到母后,一起回去成亲,生子,一家团圆,珊珊,快醒醒,我们一起回家……”
天色越来越暗,天佑渐渐失去知觉,手再也使不上力气,眼前模模糊糊的将黑暗拉成一条直线,知道最后一丝光芒消失不见,天地旋转起来……
军帐中,葛年寿正襟危坐,低头不语的看着手上的兵书,忽然一阵急忙的叫喊声传入耳朵
“报——葛将军,忠义侯赵羽求见”
葛年寿立马放下手中兵书,眼神激动站立起来,“快快请进!”
片刻,只见赵羽一袭墨蓝深色长袍,干净利落,身背大刀,正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子。
葛年寿急忙下来迎接,到赵羽面前拱手作揖,“赵侯爷,怎么突然来了,是有急事吗?”
赵羽点点头,掏出密信交到葛年寿手中,又道,“葛将军,情况紧急,请火速调集兵力,赶往平溪镇营救国主!”
葛年寿看完密信,又听了赵羽所言,双眉紧皱,思虑万千,“赵侯爷,如今看来叶麟很有可能已经和鲁国勾结起来了,如今只怕他们兵力强盛,我们去了白送性命,需得想一个万全之计。”
长欢听得他们要讨论的是军中要事,自己在此恐有不便,便拉了拉赵羽的袖子,悄声道,“赵小羽,我去外面等你们”
葛年寿了解赵羽向来是个正直之人,今日前来带了这样一个女子,想必关系不简单,便说道,“无妨,都是自己人,姑娘一起听吧!”
长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一看赵羽,眼神似乎是在询问他的意见,赵羽点点头以做回应。
葛年寿将一副巨大的地图画卷在台上铺开,上面画着各种各样的路径要地,三人上前细细研究了一番,又讨论了一阵。
“葛将军,我们兵分两路,你带着人马悄悄从山城小路一路南下包围平溪镇,要快要稳,我带着人马直接往宋府去拿人”
“不行,这样就打草惊蛇了,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到小楚,”长欢愣了一下,立马改口,“找到国主的下落。”
葛年寿道,“的确,如果直接去宋府,势必会伤及无辜”
赵羽面露难色,“可是……国主和珊珊此刻生死未卜,也不知人在何处?”
长欢思索了一阵,道,“宋府附近,除了那日我们逃走的后山,在东南方向还有一片幽林,那里离鲁国十分接近,我娘的房间正好就在东南方向,所以我猜测他们极有可能在那片幽林里”
葛年寿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马上出发,我带兵包围平溪镇,赵侯爷带兵直逼幽林,找寻国主!”
众人一拍即合,当即挥师南下。
幽林山谷,月已升起,却被重重叠叠的乌云遮盖吞噬,周遭漆黑一片,晚风吹来,冰寒刺骨。
一位年轻的小书生扶着一位仪态端庄的老妇人缓缓的走着,那小书生背着破箩筐,里面装满了草药。
小书生有些犹豫的看着妇人,“我以后还可以叫您娘吗?”
妇人温柔的笑着,满面慈祥,“当然可以”
正说着,忽见有人躺在地上,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走进,发现是两个晕倒的年轻人,一男一女,奄奄一息。
“娘,有人晕在这”书生赶忙跑过去,探探气,“还有气,娘,我们把他们救回去吧!”
那妇人也急忙忙的走过来,凑近看了一眼,只见两人面色苍白,连呼吸的微弱不已,再看时,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心想,这孩子怎么看起来很眼熟的样子,就好像我见过他似的。
“娘,你扶这姑娘,我扶这个公子,回去让欣慈给他们诊治,迟了就糟糕了”
妇人正想着,被书生的话打断,便赶紧配合着,将天佑和珊珊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