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姐姐,福晋找你呢!”小丫头青梅推门进来。
“福晋找我?”她一时也不明所以,忙放下手中针线活儿,跟着青梅往前厅去,一会儿见到了赵馨悦,盈盈施了一礼。
“夏禾给福晋请安。”然后在一旁垂手侍立,准备听吩咐。
赵馨悦看着她,心中颇有几分感叹。唉!这孩子长得真快,一晃眼都长大了,大概是因为常见着夏禾,所以也就看习惯了,并没发觉她其实比别的丫头都来得好,这会儿仔细看来,也难怪白卿南爱上她,夏禾可不是早已出落得芙蓉一般的窈窕美丽,任谁见了不免都要动心,真是可惜……
“夏禾,你也伺候小王爷七、八年了吧!我知道你一直尽心尽力,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人,却没想到你在这件事儿上这么糊涂。”赵馨悦捧着茶,淡淡说道。
夏禾一听就料到她与白卿南的情事只怕已让赵馨悦知道了。
但一时也哑口无言,便跪下说:“夏禾不知道哪件事惹福晋生气了,还请福晋恕罪。”
“这种事儿用不着明说吧!”赵馨悦平静地说道:“其实我也没有怪你,小王爷年轻,你长得又美,你们两人朝夕相处,难免失检点。只是你也知道再过不久,小王爷就要迎娶静乐公主了,若要他马上纳你为妾,只怕公主那边不会答应。而你也大了,假如终身大事又为此耽误三年五载的也不妥,依我看不如趁你这会儿还年轻,就放你出府去,配一正经人家,好好过日子吧。”
夏禾一听,如五雷轰顶。
“求福晋开恩,夏禾不出去。”她一面哭一面哀求,心里慌了神。
“奴婢以后离小王爷远远的就是,但求福晋不要撵夏禾出府去。”
“你又何必一定要留在府里?不如趁早出去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赵馨悦硬是逼自己狠下心,不去瞧她泪眼涟涟的脸。
徐嬷嬷也在一旁劝说道:“夏禾,你别不识好歹,福晋肯放你出去,连你当初进府的赎身银也不跟你计较,这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你还不赶紧谢恩,尽在这里胡搅蛮缠做什么!”
夏禾一心哀求。“福晋……”
“夏禾,你打小进咱们府里来,在我眼前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我何尝不希望你们过得好?”
赵馨悦叹道:“可是,知子莫若母,小王爷那性子向来是吃在嘴里、看着嘴里的。你想,赶明儿他娶了那位金枝玉叶的公主,他还会想到你吗?你又何苦待在府里白熬?我这样安排也是为你好啊!”
不,小王爷不是这种人,他说他喜欢我的,我觉得他对我是真心的。可是这些话夏禾当着赵馨悦的面又怎能开口?
“夏禾,嬷嬷知你是懂事的孩子。”徐嬷嬷插嘴道:“不用人多说,你该明白这件事不简单,若小王爷娶的是别家的姑娘,或许还好说话,可是这会儿要进门的是静乐公主啊!这静乐公主可是皇太后的掌上明珠,当今圣上的嫡亲妹子,从小是娇生惯养的,倘若咱们真的为了纳妾的事惹得公主不快,你想想,对大伙儿又有什么好处?”
徐嬷嬷又叹道:“和皇家结亲,看起来是喜事,一家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但这些皇子公主哪个又是好伺候的,万一弄的不愉快,可就是祸事一件了!难不成咱们这一大家子,就为了你一个人而冒险得罪那位公主?”
本来夏禾一直担心的也就是这个,唯恐因为她而得罪公主。现在一听到这句话,再也无话可说,只得跪着流泪。
“好了,徐嬷嬷你去支一百两银子给她,打发她走吧!”赵馨悦挥挥手。“我累了,要躺躺歇会儿。”
夏禾伤心欲绝,只得木然地向赵馨悦磕了头辞别。
待她回到听雨馆,忽然向徐嬷嬷跪下,拉着徐嬷嬷的衣角哭道:“徐嬷嬷,我求您,好歹让我再见小王爷一面,只要一面就好!我还有些话……”
徐嬷嬷摇摇头道:“你也知道小王爷到庙里斋戒去了,要三天才回来,你不必等了,赶紧收拾收拾,出发吧!你也别指望这件事见了小王爷就会有转机,就算小王爷愿意出面替你说情,这一家子的祸福荣辱有一大半要系在静乐公主的一言两语上,就凭这一点,你说福晋能依着小王爷的意思吗?”
徐嬷嬷一面扶她起来,一面语重心长的说道:“刚新婚就纳妾本来就说不过去,何况人家还是位公主,这怎么行得通!再者,人人都说静乐公主长得花容月貌也许正如福晋所言,小王爷一见了她,就把你给搁在脑后了,那你留在这里每日见夫妻亲恩爱,岂不更难过?所以,你听我一句劝,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为自个儿打算打算吧!”
夏禾听徐嬷嬷句句有理,看来此处是一刻也不能待了,一想到从今以后再不能机见。她顿时心痛神迷,眼泪直滴下来。
徐嬷嬷说道:“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趁着天色尚早,你赶紧收拾收拾出去吧!”
夏禾只能强忍住眼泪,进房收拾自个儿的包袱。
她开了抽屉,看见小匣子里搁着一块玉佩,那原是小王爷随身带的,有一回她收拾时,不慎将它掉落地下,摔破了一角,白卿南怕福晋问起来会责罚夏禾,便挺身替她扛了起来,说是他自己打破的,福晋信以为真,也就没有追究。
夏禾感念白卿南的盛情,便一直留着它,如今再见这破玉,往事历历,不由得泪如雨下。
“这块玉佩可不可以留给我做个纪念?”她拿着那块破玉佩,轻声喃问。
徐嬷嬷见那块玉佩已有瑕疵,再无价值,况且府里什么值钱东西没有?哪还差这块瑕玉,所以也不甚在意。
“好吧,那你就留着吧!回头我跟小王爷说一声就是了,料想他不会在意。”
夏禾于是将那块玉佩收起来,再拎起包袱,随徐嬷嬷由偏门出了王府。经过花园,抬眼只见许多人忙着装外行东院厢房,那样华美轩敞、精致富丽的房子,以后将是王爷和公主的新房……而她呢?她却连今后的落脚之处在哪里,都还不知道?
她止步凝望,但觉眼前一片茫然。临出门时,忍不住再回望一眼这个生活十年的地方。
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被迫离开这里,如今我该何去何从?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