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夏禾跟我说,她怀了孩子。”杨娥在房里冷笑道。“瞧她那样儿,我原先还当她是个正经姑娘家!谁知竟然这般不知廉耻,不知和哪个家伙厮混弄大了肚子。”
“你说的是真的吗?”顾家和瞪大眼睛,忙问:“孩子的爹是谁?”
“谁知道呢?”她哼了一声,说道:“她只说那个男人那外地做生意去了,也没说是谁。我猜八成是荣王府的管事或小厮什么人吧!”她双手一拍,冷笑道:“哈!我说她好好的王府不待,偏要出来吧!还说不定是被撵出来的呢!像人家堂堂的王府。哪里肯把这样的小妖精摆在家里?丢人现眼!”
顾家和听了,也没话可应。
他夫妇二人自从知道夏禾怀了身孕以后,料想她即使身上有些银子,但也无处可去,因此,虽仍是收留她住下,但对待她已不像前一阵子那般客气。除了向她索讨银两之外,有时还使唤她干活。夏禾无可奈何,只得咬着牙忍了下来。
九个月之后,夏禾产下一名女婴,虽然不能明白透露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心中总无法忘怀的对小王爷的一番情意。
“我可怜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亲爹可以照顾你,将来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她看着怀中的婴孩,自言自语。“你爹姓白,那你就叫素素好了。”
素素人如其名,长得白皙可爱,面如敷粉,夏禾每每将她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甚是可爱。惟常思及:我这苦命的女儿,原该是长在府,在王爷和众人的呵护宠爱下长大,现在却沦落为寄下篱下,贫苦生活,将来不知怎么才好!想着不免落泪。
自从她生下素素后,身子一直无法好好调理。七、八年来一直虚弱得很,病痛不断,再者,先前福晋给她的银子早已用尽,甚至这一、两年。她连身边略微值钱的东西都尽断典当光了,而顾家和又像一个填满的无底洞似的。每每朝他朝手,她简直疲于应付。
这一阵子她忧心手上银两将尽,日后还不知道如何打发堂哥堂嫂的索讨,又看着他夫妇二人脸色愈来愈难看。对她和素素也是极不客气,简直就拿她母女二人当佣上人般指使,她自己尚能咬牙忍过去,但素素稚弱年幼,她每回见女儿受委屈,便觉心如刀割。
夏禾在如此内外煎熬之下,终于不支倒下。
“素素。”夏禾握着素素的小手,含泪道:“娘对不起你……”
这时素素已八岁,乖巧懂事,知道自己与母亲在顾家就像下人似的仰人鼻息、生活艰难,纵然年纪幼小,但早已懂得逆来顺受,从不吵闹,哽咽道:“娘……我再去求堂舅替您找个大夫来看看,好吗?我再去求求他。”
夏禾摇摇头。“没有用的,娘知道自己不行了,只可怜素素以后连娘也没有了……”
素素忍不住伏在母亲身上大哭起来:“娘,不要丢下素素一个人。”
“……娘给你的玉佩,你收好了吗?”她哑着嗓子叮咛,“虽然破了,不值钱了,但那是你爹的东西,你好好收着,作个纪念….…”
“娘,你看,玉佩在这儿呢!”素素忙将玉佩从衣襟里拿出来,说道:“素素一直戴着,我会好好收着的。”
夏禾微微一笑,轻轻抚着她的细发,但心中悲苦,眼中不断落泪,也再难开口言语。半响,素素见母亲急喘起来,她紧紧抓着素素的手,挣扎说道:“……你爹在……荣王府……”接着却只见口唇微动,声音低迷不清,最终消香玉陨。
素素痛哭失声,顾家和夫妇俩则忙不迭地搜刮她的身后物,结果却发现床头也只剩下几两碎银子及一些有值钱的小首饰而已。
顾家和见没有什么东西好捞,早已不悦,又见素素不住啼哭吵闹,心下更怒,啐道:“哭什么哭!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哭的!死在我屋里已经够倒楣的了,你别再给我哭进晦气来。”又戳素素额头骂道:“没爹的孩子,这下子连你娘都不要你了,没见过八字像你这么硬 的丫头,谁沾上你谁倒楣,我看以后还有谁敢要你喔!”
他夫妻二人不愿夏禾停尸在屋里,于是隔日使抬了出去草草安葬。
小素素顿失依靠,几番哭得死去活来,更是招来顾家和恶言的怒骂。
今后的日子,不知该如何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