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虑

　　“这么说来……”

　　何秋远想起了宁依晨刚刚结束疗程时，那时的她记忆全无，甚至不认识普通的花草树木，并且就算告诉了她，她也会转头忘记。

　　“她的情况我们都有了解，但我们认为那时是药物的暂时效果，后来她的记忆慢慢回到正常水平了，不是吗？”

　　“这正是问题所在。”白淑仪神情严肃，“恢复到正常水平的，是她的记忆能力，而不是记忆。不管是常识还是生活技能，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记忆’。就算生活方面的事情能解释为身体惯性，这些科目知识，也是她实打实地自己学会、记住的。”

　　“刚醒来的宁依晨就像新生的婴儿，顶多恢复到八九岁的水平。”白淑仪认真地看着何秋远，“这样的她却用‘普通的记忆水平’，在一年内达到这样的成绩，你不觉得奇怪吗？”

　　何秋远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这么一说，他确实发觉了不对。

　　从他担任起宁依晨的监护人时起，看到的成绩单就都是几乎满分，之前是因为超忆症，而如今他却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宁依晨的天赋，从而忽视了其中的危险信号。

　　宁依晨是神经元复生药剂的第一个实验，原本应当密切注意她的所有指标，可是她却也是唯一一个将新技术用在遗忘细胞上的实验目标，检查没有太大问题，研究院便疏忽了对她的监测。

　　不管怎么说，到现在才发觉其中问题，是何秋远、是研究院的错。

　　何秋远沉着脸，迅速给上级发去消息请示，并联系上宁依晨现在的老师，询问有没有相关的异常情况。

　　当然，宁依晨本人也接到了急召的电话。

　　“……体检吗？”

　　宁依晨刚从题海里抬起头，听过一遍何秋远的指示，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正在做数学的几何题目，纸面上的几何图形在她脑海中随着题目指示不断变幻，被来点打断时，还有些刹不住闸，宁依晨预演出正确答案，左手拿着电话，右手已经刷刷地将答案写了出来。

　　“没错，具体情况等你来了再说。总之，你打车过来，我在门口接你。”

　　宁依晨这会才中题目中抽出身来，“打车会不会太贵——”

　　研究院需要她的数据，宁依晨是知道的。虽然已经好久没去过了，但这次突然要她去体检，说不定是后面的实验哪里有需要了，宁依晨也没有太意外。

　　“我报销，尽快来。”

　　挂断电话，宁依晨虽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这么着急，却还是被何秋远的急切感染。她飞快地换了衣服，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往研究院赶。

　　何秋远安排好了检查项目，也从给宁依晨补习的一名老师那里获得了重要情报：

　　“要说超忆症的话……其实，我之前好像有发现，”老师略带犹豫地说道，“她好像能在无意识中记住书本的页数。那天我将到那个知识点，翻书的时候，她直接报出了页码，要知道那只是一个角落的拓展阅读。我问起来的时候，她说可能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