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北凉王府同其他府宅一样寂静,街上传来打更的声音,徐骁迷糊着爬起来习惯性的往旁边摸,手在触碰到被子的冰凉后整个人清醒过来才想起他与顾小冉吵架,自己搬到书房来睡,这一睡就是好几天,儿子女儿都站在顾小冉那边,吃了好几天的冷饭冷菜,鸳鸯被窝睡久了再来睡个孤家汉的被窝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总感觉身边却点啥,回想当日的场景徐骁扶着脑门悔不当初,当时正在气头上,所说所做都出于本能反应,事后仔细想想简直就是个猪脑子,恨不得扇自己耳光叫顾小冉高兴高兴,那个女子愿意听丈夫不停的说前任妻子的好来和她做比较。
肠子都悔青了也没有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回想顾小冉那天指定吓坏了,想起顾小冉是因为他才失去的族人,失去父母,把徐骁当成活命的机会,救命的稻草,跟着他来到完全陌生的环境,说要好好宠她,疼她,不让她有半点委屈,结果委屈全是徐骁带来的,顾小冉就像是草原上洒脱的狐狸迷失方向跑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被只恶虎连哄带骗的拖回洞里心甘情愿照顾虎崽。
徐骁苦着脸,满是忧郁的躺回床上,想起顾小冉学拿菜刀伤到手,不敢说只能半夜自己偷偷抹药,想起顾小冉往灶台里加多了柴火,火旺的灭不掉烧掉了一半厨房,脸都熏黑了,端出一盘包子,外面已经黑透了,里面的馅儿却还是生的,想起顾小冉学做衣服鞋子,手指上全是被针扎的细小的小孔,一双鞋做的全是左脚,起想顾小冉采蜂蜜被蜜蜂扎到脸肿的老高,又圆又鼓的,躲在屋子里几天不敢见人。
徐骁想着遇到顾小冉之后的生活,想着想着徐骁发现一直都是顾小冉在照顾他和孩子们,记忆里顾小冉好像从来没开口向他要过什么东西,唯一一次索要的就是要徐骁娶她,顾小冉一直都乐呵呵的,徐骁便觉得她从未委屈过,现在想来,不是没有过委屈,只是顾小冉不说,顾小冉和吴素一样用自己的方式爱护这个家,尽自己所能照顾这个家里的每个人,是不能互相比较的,都是最好的,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是自己挨着大男子那点尊严拉不下脸来,意识到这一点徐骁翻身坐起来火急火燎的穿鞋,随便拿了件褂子套上就往主屋跑去,连自己的媳妇儿都照顾不好,还要那点脸面有什么用,算求。
顾小冉正在收拾行李,把衣服鞋子,金银细软全部一股脑塞进包包里,满脑子都是这老家伙要打我,这老家伙不能要了,谁爱要谁要吧,她顾小冉不伺候了,至于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徐家的种,养着也是给徐家养的,干脆等孩子生下来再走,这样干干净净走的畅快,一人一马去江湖上闯个名声,行侠仗义,说不定还能遇上俊俏年轻的男子相伴,等闯出名堂后就盘一座山下来,在山上当女大王,收集各路英雄好汉劫富济贫,抓几个年轻貌美的男子上山做压寨夫君,哪样不比在这里守着这糟老头子强。
正在顾小冉畅想未来无限风光的时候,门外传来徐骁的呼喊声,顾小冉赶紧把包袱藏在床底下,盖上被子假装睡觉 。
徐骁“冉冉,冉冉我错了冉冉,徐老头知道错了,开开门吧,我这几天不见你我心里老是堵的慌,冉冉……”
顾小冉在被子里捂着嘴,实在捂不住扯过被子也要把嘴捂着,不能放声大笑简直憋的肚子痛,没想到徐骁还有今天,想起徐凤年几个嘱咐她的话,深呼吸使自己慢慢冷静一下,凤年他们说的对,这老头不收拾一顿还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想动手打媳妇儿,不可原谅,慢慢自个儿堵去吧。
徐骁“冉冉……冉冉开开门吧,我错了,你跟阿素都是最好的,能娶到你们是我徐骁的福气,我错了冉冉,我能看看呢吗?就看一眼我就走成吗?冉冉?”
徐凤年“大半夜你不睡觉鬼叫啥呢!”
夜里寂静,徐骁在屋外喊的这半天半个院子都听见了,知道徐骁要是买惨顾小冉肯定会心软,看着一胡子大汉双手扒拉着门,用可怜兮兮这词形容徐骁都感觉是侮辱了这个词,还知道来认错,起码还不至于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徐凤年在了解事情经过和姐姐们沟通之后都觉得徐骁妄做丈夫,就连徐龙象都知道说两个娘他都喜欢,都爱,偏偏这徐骁还比这比那,白活了半辈子,白花两个女子在他身上浪费的感情,要是吴素在世,非得踢徐骁滚出去,徐凤年不想跟徐骁废话,转身回被窝睡觉去,独留徐骁站在原地委屈的抠门。
后面几天,徐骁都跟哈巴狗一样粘着顾小冉,徐凤年姐弟几个才不给他机会呢,特别是徐龙象,顾小冉走那儿他跟那儿,徐骁想跟顾小冉说话的份儿都没有,对于此事,徐脂虎徐渭熊姐妹两和顾小冉认真谈过,这次的事就是徐骁做的不对,白瞎两个女子跟他一场还为他生儿育女。
徐渭熊“大不了离了就是,反正小娘还年轻,再找一个也不是难事。”
徐脂虎“哎呀渭熊,这是说离就离的事吗,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小娘一个人到北凉来无依无靠的……”
徐凤年“大姐,我也能懂你的意思,离不离,还得看小娘,要是小娘真想离,有我们几个在,谁也欺负不了她。”
徐龙象无比赞成徐凤年的话,拍着胸脯站起来大声说道:“对!爹不保护我们保护,这次是爹不对!”
门外徐骁偷听到里面穿出来的阵阵护短腔调,心里直呼完蛋,又喜又忧,喜得是孩子们都向着顾小冉,以后他死了顾小冉在世上也不会被欺负,忧的如今看来是这个家里那儿还有他的位置嘛,人嫌狗欺。
徐渭熊站起身拿上佩剑:“那我去准备着。”
徐脂虎以为徐渭熊要带人收拾徐骁,赶紧出声制止:“准准备什么?渭熊,他再不及也是我们的父亲,况且现在小娘还没打定主意,你……动手记得轻点吧”
徐渭熊皱眉疑惑了一下,理解徐脂虎的意思后解释道:“我不动手,我去给小娘准备男人。”
留下屋子里目瞪口呆的三姐弟,要说徐渭熊也真是行动派,隔天就带着一大箱子男子的画像到顾小冉房里一张张摆出来让顾小冉挑选自己喜欢的,旁边徐脂虎翻看着一本册子,上面记录了北莽未婚男子的信息,年龄基本和顾小冉相仿,家底也不错,往后翻还不止北凉的,连京城的都有,抬头看见徐凤年徐龙象正不亦乐乎的翻看画像,长得丑的就不要,长得好看的就送到顾小冉面前,徐脂虎脸上展露笑颜,索性陪着弟弟们一起闹,徐骁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徐骁听见下人传信,赶忙跑过来扒着窗户偷偷查看里面的情况,桌子上,墙上,地上清一色的全是各式各样的男子画像,顾小冉像个太后一样坐在椅子上吃着葡萄,正和徐脂虎一起手里拿着不知道记着什么玩意儿的本本,对着那些画像比比划划,其余几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徐骁扶着墙瘫坐在地上,双手捂脸,听着里面传出的欢声笑语,捂着脸老泪纵横,不行,徐骁站起身给自己打气,现在必须采取行动,要是媳妇儿真没了找谁哭去,边起身边想法子,管家跑过来扶起徐骁,弯腰行礼后在凑近徐骁耳语了几句,徐骁再三追问后摸着后脑勺疑惑道。
徐骁“张巨鹿这老家伙头,不在京城好好当他的宰辅,跑我北凉来做什么……走!去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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