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罪图鉴（三十五）

猎罪图鉴（三十五）

南城分局，看守所。

沈翊在值班女警带领下走进了女子监狱。

伟大的绘画，常常记录的是超越人类常态的情状。

所以，伟大的画家都有去监狱里画死刑犯的怪癖。

因为在那里，他们才能画出直视死亡时人类最极致的情感。

在穿过那些监狱牢房时，沈翊的眼睛掠过每一张脸，恍然间沈翊想起来自己在警校课堂上说过的话。

一个艺术家，如果总拘泥于能画出自己理解的领域，那注定会走向平庸。

我们的画笔，应该记录的，是人间的极致与非凡。

穿过监区，女警领着沈翊进入了谈话室。

“起立，零零二四，有人要见你!跟我到谈话室”

女警朝着一众女犯说道。

被叫做零零二四的女犯站了起来，“男的女的?”

女警：“男的!”

零零二四轻轻的撩拨了一下头发，将其顺在耳朵后面，然后慢慢咬破手指，蘸着血迹涂了鲜红的唇，末了，还轻轻的抿了一下。

一个穿着囚服，面容清秀的女犯出现在沈翊面前，慢慢坐下。

沈翊注意到，她的嘴唇鲜红，那应该是……

沈翊没有拆穿她，反倒是一脸平静的打量着这位容貌秀雅的犯人。

“褚英子!”

穿着囚服的褚英子面带微笑的看着沈翊，“你长得真好看!”

沈翊微微笑了一下。

褚英子继续道：“我在这里呆了六年，没见过帅哥。今天值了……”

沈翊看着褚英子，“谢谢，你也很好看!严格来说，是很美。左右脸完全对称，三庭五眼的比例也很均匀。你这张脸都可以去做古典雕塑的原型了。”

“是吗？”

褚英子仰了仰头，光影照在她脸上的一瞬间，有一种诡异极致的美，像被踩在淤泥里面破损残缺的玫瑰。

“从十二三岁起，就有男人夸我长得美。”

沈翊：“我相信。”

褚英子注视着沈翊，“但他们都不像你说的这样好，可惜了，你看不见我以前的样子。”

沈翊拿出来画板，翻开，“也不一定。”

唰唰开始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沈翊站了起来，把画好的像递给褚英子。

“这就是你十二三岁时的样子吧?”

褚英子看着画像，又看了看沈翊，“你看过我小时候的照片啊?”

沈翊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看着你现在的样子画出你小时候。”

褚英子立刻坐直了，“明白了，又是来画像的!”

“他是怎么胁迫你的?”

沈翊突然看着褚英子问道。

褚英子没有说话。

“我想让你看到从前的你自己，也能让你再看见他!哪怕只是一副画。只要不供出他，你和他也许永远安全，这似乎是个完美的计划。不过，你们俩就像站在跷跷板的两头，底下是万丈悬崖，只有永不相见，才能保持平衡。”

沈翊继续道：“我不知道对于你来说，是短暂的坠落更痛苦，还是无尽的分离更痛苦。以后的日子，你都会活在这种煎熬里。”

“这么多画像师，你是第一个走进我心里面的。”

褚英子低头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