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跟着姜湫走进单人病房,就见姜湫毫不犹豫地上前踹了病床两脚,并用中文说了一句什么。
“别装了,醒了就把眼睛睁开。”
病床上的男子不情不愿地睁眼,有些委屈地抱怨:“累了一晚上,我就是想休息会儿。”
“吼哦?”话一出口就换来姜湫的死亡凝视,“那我一分钟都没休息到,是什么个道理呢。”
李玄之立刻闭麦。
“我已经通知你家里人过来照顾你,东西也已经帮你拿到了。”姜湫哼了一声转身用日语开口,“走吧。”
这话显然是对安室透说的,见状他也顾不上还躺在病床上看起来凄凄惨惨的那个人,跟在姜湫身后离开病房。
此时他发觉,姜湫身上久违地透出了那股“姜主任”的气场,且很显然,她正在气头上。
聪明如公安警察当然不会去触这个霉头,于是跟在她斜后侧,想着她什么时候想说,想说多少,自己都能随时听到。
不过……更大的可能是她一个字都不会说。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也就走了几步路的功夫,姜湫居然就开口:“刚才那个人就是家里替我定的结婚对象。”
“啊……”安室透脱口而出一个字,继而只能尴尬地找补,“和你……还挺般配的。”
却没想到姜湫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冷冷盯着他,语气中带了杀意:“再让我听到一次这样的话,我会拔了你的舌头,然后送你下去投胎。到了下面报我的名字……也不能免过路费。”
看着她的神色,安室透相信她说的一定是真的。
“那你可得说说,你和他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以便我以后能彻底避开这些事。”
“你其实根本就是很单纯的想探听这件事吧。”
“嘛……”安室透揉了揉鼻子,“怎么说呢……”
“他害死了我喜欢的人。”就在他尚在措辞的当口,姜湫已经说了起来,“他叫穆辰,是一个普通人。有一次他被意外卷入到一个超自然事件中,被迫妖化,也被当成了罪魁祸首。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没救了,如果我能早到一点的话,他或许至少不用死。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穆辰的命格比较特殊,但也是后来才知,是陆玄之利用了他的特殊命格,才会害他变成那样。
“最后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他不得不死——是我亲手杀了他。”
夜色笼罩,万籁无声,星辰传不来旷古回响。
她说着那件事,仿佛一个旁观者——甚至比旁观者更漠然。纵使是安室透听着的时候,也还能想见些彼时的惨烈与哀恫。
可她怎会如此抽离?
其实姜湫还有没说的,便是在那种情形下,穆辰的魂魄亦不可能保全,她原本想着送他下去投胎,等他转世之后还可再相见。但如今看来,她与他早已天堑之隔。
是以她早就清楚,就算是他们这样能力远超常人之辈,亦有无可阻拦的生死,和难以逾越的鸿沟。
她在夜风中缓缓行走,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身后,打湿了后背的一片衣裳。
她却毫不在意,只继续地在夜色与路灯的间隔里行走,像山巅最从容的雪,也像荒原开出的花。
他想着,或许在所有的时光里,那些痛苦砥砺与蹉跎,都将永远刻在她的骨血中,与她融为一体。
那些风雨将她雕琢,才成为了如今的她。
与自己何其相似。
*****
近来世界和平,公安和超调局终于进入喘气的淡季。
安室透也终于有时间把自己的车送去修理。
送厂之前姜湫对着他那辆战损车啧啧赞叹,并表示有这钱修不如重新买辆新的爽快。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他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爱车,“毕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呢。”
姜湫嫌弃地一撇嘴:“呀,你们男人的感情真的很难懂。”
男子穿着得当,开门的一瞬间就瞧见门外躺了一只白色的毛绒小狗。
小狗听到开门声立刻跳起来,嘤嘤呜呜地冲着人叫。
姜湫显然也听到了声响,没来得及换掉拖鞋就跑出来,继而捧着自己的脸,声音不由夹了起来:“呀——是小狗呀。”
小狗生来就没听过正常人类的声音。
姜湫:谁看见小狗会不变成夹子呢。
安室透显然是认识小狗的,蹲下/身自然而然地摸了摸它的下巴:“你一晚上都在这里吗?很抱歉,我不能养你。这里规定不能饲养……”
话没说完隔壁就有人牵着狗出去散步,安室透又道:“……好像没有这样的规定。”
小狗像是听懂了,汪汪叫了两声。
姜湫看着心都要化了,一时间忘了收起夹子音,问安室透:“你要养它嘛?”
降谷:别这么说话我害怕!
“不行吧。”安室透揉了揉小狗的脑袋,“我们两个都很忙,哪有时间照顾它。”
然而姜湫没想到,纵然如同公安警察,也有口是心非的时候。
当天晚上他居然抱着小狗回来了!
姜湫挠着小狗的下巴,夹着声音道:“小狗,你怎么脏兮兮的呀?”
继而又抬头看到安室透,声音立刻恢复原样,甚至嫌弃:“你怎么也脏兮兮的。”
降谷:要不说中国人人会变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