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
记忆的炎夏
——正文——
千禧年春节。
一个充满年味,虽然不繁华但宁静的小镇上,家家户户高挂红灯笼,大门上张贴的春联都透露着过年的喜庆。
“小羽,把筷子拿过来,咱们边吃边看看春晚。”
女子围着围裙,从厨房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汤放到餐桌上,叫做小羽的男孩手脚麻利的拿好筷子和碗,给自己和父母摆好碗筷。
男孩约莫着十七岁了,眉目清秀,生的白白净净的,邻居都夸他乖巧懂事,是个体谅父母的大孩子了。
赵冠羽的母亲是个温柔的女子,家庭主妇,父亲在政府机关作秘书,他们一家在这个镇子上也算是家境殷实,不愁吃喝,赵冠羽的学费也不用愁。
他去年考上了市里高中,但户籍问题,春节过后两周,他才能搬去学校住。
“搬去学校住就不像在家里了,要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啊。”
他的父亲喜欢喝点小酒,更何况是在春节这样喜庆的日子里,他更不能少了美酒作伴。他端起酒杯,给赵冠羽匀了一点。
赵冠羽的母亲拦着他,笑着道:“孩子还小呢,别让他喝。”
他的父亲面颊红润,道:“不小啦,十七了,马上就是成年人了,再说了在家里怕啥。”
他的母亲拦不住,赵冠羽喝了下去,白酒入喉,辣的他直咳嗽,他的父亲笑着看他,嘲笑他还是年纪轻,不懂酒的好,他的母亲忙给他递水喝。
他熬不了春节的夜,但他的父亲母亲是要守夜的,这是他们的传统,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另一个“传统”。
那是他们家温馨背后唯一不能提及的伤疤。
两周后。
“爸妈,你俩在家好好休息,别我一走你们就总是随随便便吃点,还有爸也不要老喝酒了,很伤身体的……”
“好啦好啦,你怎么跟你妈一样,絮絮叨叨的,快走。”
他的父亲推着他往大巴上走,赵冠羽背着大大的包上了车,透过车窗去看他的父母,他的父亲背过身去,他的动作像是在抹泪。
赵冠羽眼睛酸涩。
“哎呦,多大的人了,还哭。”
十七岁的自己看到这样的一幕,也哭了,赵冠羽趁人不注意擦掉眼泪,大巴车开动了,他挥了挥手,就当作告别。
市里的学校比镇上的初中修建的不知道要好多少,赵冠羽背着自己的被褥走到宿舍,四人间的宿舍,门牌上只写了两个人。
“赵冠羽”
“姚昱辰”
赵冠羽背着行李敲了敲门,房门咔哒一声,有人给他开了门。
小男孩长得清秀,眉眼之间说不出的熟悉感,赵冠羽想起了书上的一个词。
“一见如故。”
千禧年春节。
一个充满年味,虽然不繁华但宁静的小镇上,家家户户高挂红灯笼,大门上张贴的春联都透露着过年的喜庆。
“小羽,把筷子拿过来,咱们边吃边看看春晚。”
女子围着围裙,从厨房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汤放到餐桌上,叫做小羽的男孩手脚麻利的拿好筷子和碗,给自己和父母摆好碗筷。
男孩约莫着十七岁了,眉目清秀,生的白白净净的,邻居都夸他乖巧懂事,是个体谅父母的大孩子了。
赵冠羽的母亲是个温柔的女子,家庭主妇,父亲在政府机关作秘书,他们一家在这个镇子上也算是家境殷实,不愁吃喝,赵冠羽的学费也不用愁。
他去年考上了市里高中,但户籍问题,春节过后两周,他才能搬去学校住。
“搬去学校住就不像在家里了,要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啊。”
他的父亲喜欢喝点小酒,更何况是在春节这样喜庆的日子里,他更不能少了美酒作伴。他端起酒杯,给赵冠羽匀了一点。
赵冠羽的母亲拦着他,笑着道:“孩子还小呢,别让他喝。”
他的父亲面颊红润,道:“不小啦,十七了,马上就是成年人了,再说了在家里怕啥。”
他的母亲拦不住,赵冠羽喝了下去,白酒入喉,辣的他直咳嗽,他的父亲笑着看他,嘲笑他还是年纪轻,不懂酒的好,他的母亲忙给他递水喝。
他熬不了春节的夜,但他的父亲母亲是要守夜的,这是他们的传统,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另一个“传统”。
那是他们家温馨背后唯一不能提及的伤疤。
两周后。
“爸妈,你俩在家好好休息,别我一走你们就总是随随便便吃点,还有爸也不要老喝酒了,很伤身体的……”
“好啦好啦,你怎么跟你妈一样,絮絮叨叨的,快走。”
他的父亲推着他往大巴上走,赵冠羽背着大大的包上了车,透过车窗去看他的父母,他的父亲背过身去,他的动作像是在抹泪。
赵冠羽眼睛酸涩。
“哎呦,多大的人了,还哭。”
十七岁的自己看到这样的一幕,也哭了,赵冠羽趁人不注意擦掉眼泪,大巴车开动了,他挥了挥手,就当作告别。
市里的学校比镇上的初中修建的不知道要好多少,赵冠羽背着自己的被褥走到宿舍,四人间的宿舍,门牌上只写了两个人。
“赵冠羽”
“姚昱辰”
赵冠羽背着行李敲了敲门,房门咔哒一声,有人给他开了门。
小男孩长得清秀,眉眼之间说不出的熟悉感,赵冠羽想起了书上的一个词。
“一见如故。”
赵冠羽十分笨拙的进了宿舍门,把行李都放到了床上,他擦了擦手,伸出手对姚昱辰道:
“你好,我叫赵冠羽,以后多多关照。”
姚昱辰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握住了赵冠羽,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应该只有赵冠羽听得到。
“我叫姚昱辰。”
赵冠羽注意到了姚昱辰身上的伤,尽管穿了长袖,但由于衣服并不合身,一伸出手就能看到露出的胳膊上面有着青紫的痕迹,姚昱辰好像注意到赵冠羽的目光所及,他抽回手,说道:
“没事,我自己磕的。”
赵冠羽从包裹里翻出红花油,他搬了个板凳,坐在姚昱辰的床边,轻轻撩起姚昱辰的衣袖,姚昱辰本想拒绝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抗拒赵冠羽的接近。
赵冠羽的手掌上沾着红花油,他温热的手掌覆在姚昱辰的青紫处,缓慢轻柔的揉着,姚昱辰低着头注视着赵冠羽,久久移不开眼。
“谢…谢,我自己来吧。”
姚昱辰说道。
赵冠羽没有理会姚昱辰这句话,他问道:“还有哪里磕到了吗?伤的这么重应该不会只伤到一处。”
赵冠羽在帮他圆谎,维护姚昱辰的谎言,姚昱辰胳膊上星星点点的青紫色痕迹,明显不是撞了磕了就能形成的。
赵冠羽心中已有定论,十有八九被人打的。
姚昱辰道:“没有了,谢谢。”
姚昱辰拒绝了他,赵冠羽把红花油放到姚昱辰的书桌上,他说道:“拿着吧,我看你这么不小心。”
姚昱辰没再回复。
夜里赵冠羽盖着被子,怎么睡也睡不着,他看着对面的姚昱辰,黑暗里,他看到姚昱辰在摸红花油,伴有压抑在喉咙里的呜咽声。
赵冠羽翻过身,闭上眼。
“小姚?起床了。”
赵冠羽温声喊醒姚昱辰,这是姚昱辰这么多年没有担惊受怕,睡的第一个好觉。
他换好衣服,和赵冠羽一起出门吃饭。
今天是他们上学的第一天,餐厅里的人他们一个都不认识,大家匆匆忙忙说说笑笑的吃完早餐,就背着书包去了教室。
新学期初始,他们按身高分的座位,这时赵冠羽才意识到自己身边的姚昱辰原来小小一只,就像是初中生一样的小豆芽儿菜。
活像是跳级上来的初中生。
赵冠羽坐在后排,他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但他心里还是不自觉的去关注姚昱辰,总是静默的,不愿与人交流,也没有人去跟他搭话,就好像全身上下都有着生人勿近的结界。
“小姚,我们应该多尝试着去交朋友。”
在回宿舍的路上,赵冠羽对姚昱辰说道,他的语气很温柔。
姚昱辰木木的,他低声道:“我不招人喜欢的。”
赵冠羽低头看着姚昱辰,他道:“不要这么想自己。”
“我就很喜欢小姚这样乖乖的朋友。”
赵冠羽的一句安慰,姚昱辰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击溃了,他那一瞬间很想牵住赵冠羽的手,再从他身上汲取一点点温暖。
“冠羽哥,我能这么叫你吗?”
姚昱辰试探性的说道。
他比赵冠羽小三个月,叫哥应该不过分吧。
赵冠羽点点头,在月光下温柔的笑了:“当然可以,你本来就比我小啊。”
他们住校生两周回家一趟,在学校的两周里,姚昱辰依旧没有听赵冠羽的话,他不愿意去交朋友,他就只是一直跟在赵冠羽的身边,二人的关系越发的熟络。
“小姚,你不收拾东西回家吗?宿舍应该是不让留人的。”
赵冠羽收拾着自己的行李,而姚昱辰还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一点行李也没收拾。
“怎么了,小姚。”
赵冠羽蹲在他的身侧,柔声问道。
姚昱辰道:“冠羽哥,我不想回家。”
那个家对他而言是地狱,他不愿意回去,可是有没有地方收留他。姚昱辰边说边哭,赵冠羽的心也跟着揪痛。
赵冠羽揽住他,顺着姚昱辰的后背,轻声道:“没事,不回就不回,我陪你去我家吧?”
姚昱辰的头埋在赵冠羽的肩颈,赵冠羽感觉他点了点头,赵冠羽放心的笑了笑,他握住姚昱辰有些冰凉的手,说道:“那收拾东西吧。”
“我带你回家。”
姚昱辰和赵冠羽坐上了回家的大巴,在房门前,出来迎接的母亲看到两个人微微一愣,随即又笑着道:
“小羽带朋友回来了?你也不提前跟妈妈说,妈妈没准备多少菜。”
姚昱辰礼貌性的笑着道:“阿姨好,我是姚昱辰。”
“你好,快进去吧,外面冷着呢。”
赵冠羽把行李抱进房间,他的房间里放了两张床,正好可以让两个人睡。
夜晚,他的父亲有应酬没有回家吃饭,他们三个人简单吃了些,赵冠羽提醒过妈妈不要询问姚昱辰的家庭情况。
“为什么啊?出事了吗家里。”
“他爸爸总是打他。”
吃完饭,赵冠羽问姚昱辰。
“想看星星吗?今天天气不错,星星应该挺多的。”
姚昱辰听到星星,眼里都放光,赵冠羽带他去了屋顶,他们一人拿了一个小马扎,裹着棉服坐在平房的屋顶上,早春的风凉凉的,但从不妨碍少年人看星星的热情。
“冠羽哥,我很想成为一颗星星。”
“为什么?”
“那样我就可以俯瞰大地,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了。”
赵冠羽只猜到了家暴,却没想到这一层。
赵冠羽愣了愣,他伸出手揉了揉姚昱辰的头,轻声道:
“会的。”
“我们小姚这么乖这么好,命运怎么可能会让你这么苦。”
姚昱辰倚靠在他的身上,默不作声。
赵冠羽把自己的红色围巾解了下来,围在了姚昱辰的脖子上,他说出话时都吐露着白气,他道;
“很痛吧,他打你。”
姚昱辰笑了一下。
“不痛,红花油很好用。”
赵冠羽道:“下次,一定要跟我说,我带你走,我们再也不回那个家了。”
姚昱辰忍着泪,重重的点头。
夜里,二人相对而眠,赵冠羽睡不着,他失眠是老毛病了。
“冠羽哥,你好像总睡不着。”
赵冠羽闭着眼,睫毛颤了颤,他道:“一睡着就会做梦,梦见那一天。”
姚昱辰道:“哪一天?”
赵冠羽把胳膊挡在双眸之上,用衣袖吸去还未完全流出的眼泪。
“我弄丢弟弟的那一天。”
那年,他才六岁,弟弟三岁,正是会跑的年纪,他将弟弟放在门前,自己只是进屋拿了个小玩具,出门就不见了人影,家里的所有人都找疯了,妈妈为此也辞去了工作,她一直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两个孩子。
那段时间里,气氛压抑至极,没有人责怪赵冠羽,甚至他的爸妈以为他会忘记这件事,至少十几年后,记忆会淡化,自责会减少,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给赵冠羽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姚昱辰道:
“冠羽哥,以后我当你弟弟,他比你小三年,我比你小三个月,我是你小三个月的弟弟。”
赵冠羽睡着了。
“晚安。”
周末一晃而过,二人下午赶回学校,在校门口,赵冠羽见到了那个打他骂他的养父,正恶狠狠的看着二人。
男人揪住姚昱辰的衣领,将姚昱辰带离学校门口,赵冠羽扑上去打男人的手,企图让他送开,男人一脚把赵冠羽踹倒在地上,姚昱辰疯狂挣扎着,他低头咬上男人的手,男人疼得放开了他。
“哥,没事吧哥。”
“我们走。”
姚昱辰扶起赵冠羽,两个人往学校门口跑去,殊不知身后的男人捡起石头向他们砸了过去。
“哥!”
等赵冠羽醒来,已经是在医院了,他头痛得厉害,他抬起手摸了摸头,摸到了纱布,他记得晕倒前,只听见姚昱辰那声“哥。”,听得他揪心。
“小姚?”
赵冠羽习惯性的喊出姚昱辰的名字,他环顾四周,天已经黑了。
天都黑了,姚昱辰应该在宿舍了吧。
“哥,你醒了,饿吗?”
姚昱辰推门而入,他惊喜的扑到赵冠羽的床边,手轻轻搭在赵冠羽的手上。
“不饿,你吃了吗?”
姚昱辰一直没吃,但他笑着点点头,说他吃过了,赵冠羽放下心,他问道:
“你爸爸呢?”
“他走了,叔叔阿姨报了警。”
姚昱辰道。
“你胳膊怎么了?”
赵冠羽注意到姚昱辰肘窝处绑着止血用的绷带,像是献血才会使用的绷带,上面还有着一个笑脸。
姚昱辰道:“输血了,咱们两个血型正好是一样的,哥,你吓死我了……”
姚昱辰眼里好像有泪光,他窝在赵冠羽的怀里,赵冠羽抱着他,说道:
“谢谢。”
姚昱辰闷声道:
“哥……”
“我好幸运遇见你们。”
赵冠羽低头看着他,笑了笑,他轻轻拍着姚昱辰的肩头,就当作是无声的安慰。
病房外,赵冠羽的父母透过门窗,看着屋内的两个相互依偎的孩子。
“他真的很像小羽,也很像你。”
“可是他不是我们的孩子,出生年月就不对。”
“可是太像了,太像我的孩子了……”
“世界上可能就是会有两个人长得比较相似吧。”
……
又是一年春节,姚昱辰跟赵冠羽回了家,小镇上依旧张灯结彩,平凡又热闹,姚昱辰在厨房帮忙,赵冠羽出门去接爸爸。
“你们倒是真像一家人。”
他们出门拜年,一些邻居总是会这么说,那时,姚昱辰和赵冠羽就会相视一笑。
夜里,二人在院子里放着烟花,在雪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姚昱辰盯着烟花后的赵冠羽。
绚烂烟火下,姚昱辰道:
“哥,我喜欢你。”
“烟花放完还不回答我的话,我就当你也爱我。”
赵冠羽愣住了,烟花放完了,世界归于平静。
少年的热忱积累已久,在这一夜将两人之间的窗户纸烧成灰烬,姚昱辰这一辈子只为一个人主动过,那个人就是赵冠羽。
姚昱辰仗着院子里的灯笼不亮,黑夜给了他勇气,他站在赵冠羽的面前,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冰冰凉凉的。
他和赵冠羽就这样在一起了。
他的哥哥不是太阳,一颗太阳照耀着太多的人,他内心是自私的,他只想让赵冠羽属于自己,所以他把赵冠羽比作星星。
独属于他自己的星星。
夜里,他和赵冠羽相拥而眠,姚昱辰心里道,要是能一直这样,前半生的不幸,也可以看作是幸运的。
“赵冠羽,老师喊你。”
赵冠羽放下手中的笔,姚昱辰看向他,他摸了摸姚昱辰的头,示意他不用担心什么。
“冠羽,你爸让你去警局一趟。”
赵冠羽一愣:“怎么了老师?”
“他什么也没说。”
赵冠羽飞快的跑去警局,冲到警局时他还喘着粗气,在那里他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一个女人。
“她是人贩子,拐卖了你的弟弟。”
警方费劲周折把她抓到,她把自己这些年来拐卖的孩子都说了出来,听得令人害怕,她毁了多少个家庭。
有些孩子被人买走,有些断掉四肢做乞丐乞讨,还有的一些被抓去作器官买卖。
赵冠羽红了眼,他声音颤抖道:“那我弟弟呢……”
“被一个女人买走了,但女人死了,她的男人已经通知了,没多久就会过来。”
那个男人出现时,赵冠羽只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他问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有些失控的抓住男人的衣领,警局的人和他父母都跑上去拦他,他问道:“他不是比我小三个月吗?!”
他几乎快要哭出声,他的父母和警局的人都以为他是为了姚昱辰这些年遭的罪打抱不平,以为他是为了自己的亲弟弟这些年遭的罪感到伤心。
可是不是的,赵冠羽捂住脸,泪水沾湿了手,他要怎么面对姚昱辰,怎么跟他开口说这件事……
男人改了他的出生年月,这也是为什么赵冠羽起初看姚昱辰像个初中生。
血型相同,长相相似,一见如故的熟悉感从来不是什么命中注定,而是血缘。
亲兄弟的血缘。
他们本来就说不出口的爱意,又彻底封存在这层血缘关系中。
“哥……”
“我不想叫你哥。”
“再也不想。”
姚昱辰眼里含着泪,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宿舍里,声音颤抖的说道。
“怎么可能啊?我们怎么会是亲兄弟……”
姚昱辰还是崩溃了,他瘫倒在赵冠羽的身边,这种事要他怎么相信,要他怎么敢相信。
“赵冠羽你告诉我这是假的好不好,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还可以爱着你……”
“弟弟……”
赵冠羽伸手去扶他,可是姚昱辰听见“弟弟”这两个字敏感的推开他。
“你不要叫我弟弟!”
“我不想当你的弟弟……”
“赵冠羽,你不是我哥。”
姚昱辰跑了出去,赵冠羽没有去追,他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泪也随着滑落。
“妈,他挺高兴的,你们不用来了,没有多久就放暑假了,到时候我们就回去了。”
赵冠羽在公共电话亭里说道。
姚昱辰临近凌晨才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二人就那样沉默着,赵冠羽在黑夜里看着他,看着姚昱辰给他留的背影。
他也不想接受,可现实逼着他接受。
“小羽,没想到他真的是你弟弟。”
“当初我还开玩笑说是一家人,没想到还真是一家人。”
邻居们到赵冠羽的家里恭喜他们找回姚昱辰,他父母的脸上的笑容发自内心,邻居们的贺喜也发自内心。
赵冠羽维持着他的微笑,脸都要僵了,姚昱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他们谁都没有心情。
“昱辰,我们明天去把名字改回来吧。”
餐桌上,父亲笑着说道。
赵冠羽的筷子一顿,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在嘴边却说不出什么。
他能用什么理由阻止姚昱辰改名字。
事实上什么理由都没有。
“我不去。”
姚昱辰道。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赵冠羽道:“他习惯这个名字了,先别改了。”
他们的父母没再说什么。
“为什么不改?至少把姓改过来也行。”
赵冠羽站在屋顶上,对正在吹风的姚昱辰说道。
姚昱辰转过头看赵冠羽,眼眶微红。
“你喜欢叫我什么?”
赵冠羽喉头一梗。
“小姚。”
姚昱辰笑了一下,弯起的眉眼把含着的泪挤掉了,他吸了吸鼻子,把泪擦掉。
“那不就得了,改了姓你叫我什么?”
赵冠羽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他说道:
“小辰,小昱,或者我喊你弟……”
姚昱辰道:“你能不能别装傻……”
“你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不愿意改名,因为我不想做你的弟弟,我……”
我喜欢你,赵冠羽。
赵冠羽道:
“可能只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不是吗?”
姚昱辰不回答他,他只是反问道:
“你这样能说服自己吗?”
赵冠羽说服不了自己,姚昱辰也说服不了自己,他们的感情早就不是亲情。
可却要拼命的塞在亲情的外衣下。
他们的爱意,要在兄弟的关系中更加隐晦的藏匿着。
一年后,他们高三了。
班上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兄弟,但是赵冠羽的身旁很少再见到姚昱辰的身影,二人的关系冷漠且疏离。
谁都不愿再靠近谁,谁都不敢再靠近谁。
就连对视都不敢。
可是家里出事了。
他们的父亲突发脑溢血病倒了,从入院治疗到离开人世就只经过了短短的一个月。
他的父亲临走前,还握着他和姚昱辰的手。
葬礼结束后,赵冠羽收拾着他父亲的遗物,姚昱辰拿起家里的户口本,看了许久。
赵冠羽问道:
“怎么了。”
父亲离开后,家里的担子都落到了他的身上,此刻他面色微白,憔悴得很。
“我明天去改名字吧。”
姚昱辰道。
赵冠羽苦涩的笑了笑,他道:“为什么?”
姚昱辰道:
“我长大了,该懂事了。”
姚昱辰注视着赵冠羽,他握起赵冠羽的手,踮起脚尖到赵冠羽的唇旁,落下一个夹杂的泪水的吻。
“哥。”
姚昱辰走出了房间,赵冠羽知道,他们彻底结束了,再没有了后来。
赵冠羽考上了本地的大学,姚昱辰考去了外省,两个人一边打工一边上学,赚够自己的生活费,除了假期,他们能够见面的时间很少,偶尔书信往来,也只是短短问候。
他们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成为埋藏在他们二人心中的秘密。
“我曾经很想成为他的弟弟,可以一辈子都陪在他的身边,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当我在真的成为他弟弟的那一刻。”
“我甚至希望,我永远活在那个水深火热的家里,但那至少我还可以光明正大的爱他。”
“但这种想法太幼稚了,我对不起这么多年来找我的亲人,也对不起因此一直遭受梦魇的他。”
“所以……我们结束了,一切都尘埃落定,回到正常的轨道了。”
姚昱辰在日记本里写下这几句话,他放不下赵冠羽,结束是一回事,可是他永远都放不下这段感情。
只能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不让任何人知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