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谨言下播晚,许尽欢很早就睡了。傅谨言觉得好笑,同床共枕两天,竟然什么也没发生,说出去谁信?但是许尽欢的工作性质特殊,常常昼夜颠倒,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醒,还真没有一个固定的时段。
傅谨言躺下来的时候,许尽欢翻了个身转了过去,他贴上去搂着她,闻着她发间的清香,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去。
第二天是被闹钟吵醒的,没有赖床,翻身就起来。看身旁,又已经没有人了。
穿着拖鞋走出卧室,许尽欢果然在厨房。
“你起来这么早干什么,你又不用出门。”傅谨言靠在门框上,遮住了大半的客厅的光,“去去去,多睡会儿去。”
“我快弄好了,你去洗漱,等会儿又要迟到,火急火燎的。”她头也不回,长头发拿了根木簪子挽着,松松垮垮的,慵懒中又带了点气质。
他钻进卫生间,发现漱口水和牙膏都挤好了,一边打开水龙头洗脸,一边大声抱怨:“许尽欢你是不是故意想把我养娇气了,以后离开你都没人要我。真可怕,啧啧,女人真可怕。”卫生间空荡荡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带了一点穿透力。
“对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还以为我做的比较隐蔽呢。”许尽欢也贫嘴,“那你都知道我的险恶用心了,你还不赶紧跑?”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算了算了,就祸害我吧。”
他洗漱完换好衣服出来,许尽欢已经拿着早餐站在门口了。她笑盈盈的,看不出一点疲倦,傅谨言忽然感觉心里很柔软的地方被戳中了,原来真的会有时候希望刹那即永恒。
许尽欢送他到学校门口,掉头去菜市场买了一条鱼和一些蔬菜才回家。
到了下午许尽欢午觉醒来,傅谨言还没到家。许尽欢看外面在下雨,怕他不方便,所以发了个微信,说去接他。傅谨言没回,许尽欢拎着钥匙晃悠着出门,到电梯口和傅谨言撞个正着。傅谨言手里提着一个小蛋糕,双手举高,生怕蛋糕被碰坏:“你干啥呢,去哪里?”
“去接你啊,下雨怕你不方便坐车。”许尽欢的眼神停留在那个蛋糕上,“谁送的,交代,不然键盘伺候!”
“祖宗,我买的,你上次不是说过喜欢吃我们学校门口那个甜品店的小蛋糕么,你看为了这个蛋糕,我半边衣服都湿了。”傅谨言拥着她往回走,“开门开门,冷死了,现在进去空调刚关一定还很暖和。”
许尽欢哭笑不得,赶紧去给他找衣服换。傅谨言看似不经心地叨叨了一句:“有件事要跟你报备一下啊,我有个……”她在里间,有点没听清,探出个脑袋来问:“啊?什么?”
“我有个表妹生病了,挺严重,我给家里转了点钱。过两天我妈可能会来一趟,能不能让她在这里住几天?”
“啊……可以,我就是怕你妈不喜欢我。”许尽欢犹犹豫豫,“我要先准备点什么吗,阿姨有什么喜好么,我这些被套会不会太冷清了,我去买两床新的吧,那种很多花那种?阿姨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我都准备点。”
“许尽欢……”傅谨言笑,“你不用这么紧张,就是来借住两天,我想着与其花钱让她住外面,不如让她来这里。对不起啊,我自作主张了。”
“许尽欢。”傅谨言搂着她站在窗边,“我是个中专生,目前没有正式工作,我父母都是做小买卖的生意人,已经离异多年了,你呢?要不要跟我说一下家里的情况?”
“我吗……”许尽欢转过身搂住他的腰,“我家有点复杂,三两句说不清。等你有空,我慢慢跟你讲。”
“那我们现在……做点别的?”傅谨言从她的耳畔一直吻到脖子,声音越来越低沉,“许尽欢姐姐,姐姐……”
她也不矜持,欲拒还迎什么的太浪费时间了,人生短暂啊,许尽欢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绵密的吻从脖子落到肩膀,到后背,他的手从腰往上一寸寸挪动、试探。她的肌肤光洁滑嫩,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许尽欢在他沉沉的声音里低低地回应,少年的索求无度让她几乎要求饶,傅谨言心疼她,结束以后抱着她到卫生间里擦洗,她满面春色,却已经眯着眼,半睡过去了。
夜里许尽欢醒了,傅谨言不在身边。她翻身下床朦胧着睡眼去找他。
傅谨言在书房里,本来也没睡着,看到公会的群里有人请假,就干脆起来替了个档。他开着声卡内放,放着轻柔的音乐,手边的笔记本正在搜索一些有意思的电台,一些小故事。傅谨言的主持轻松又有趣,越来越有大主播的范儿了。
许尽欢走过去坐在他的腿上,他也不关麦,“怎么醒了,做噩梦了吗?你去找个披肩,我怕你着凉。”他的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嗯,你给谁替档呢?”她声音有股没睡醒的憨气,“你也不叫我,我看看你流水……我的天,好可怜。”
“欢姐!我听到欢姐的声音了!”
“半夜撒狗粮,过不过分啊?”
“现在流行把狗骗进来杀了?进来以为是言哥深夜哄睡档,结果是杀狗局?”
……
傅谨言一只手搭在她的腿上,一只手调试声卡。“你先去睡,我还有十分钟就下档了,马上过来好不好。”
“不好,我就在这里睡。”
说了没一分钟,许尽欢竟真的又睡了过去。
傅谨言下了主持档,打横将她抱上床,自己贴过去又腻歪了腻歪,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天是周末,两个人都是被电话的震动声吵醒的。傅谨言摸了半天才摸到,那头十分嘈杂,说话的是妈妈。傅谨言听了一会儿人就跳起来了,原来妈妈提前到了,说表妹的病情恶化转院过来,不能等了。妈妈让傅谨言马上去医院。
许尽欢虽然听不懂他的家乡话,但看他着急的样子也猜到了。连忙跟着一起洗漱换衣服,“我开车去吧,要不你不方便,而且我有朋友在医院,多少能有点帮助。”
傅谨言动作顿了顿:“姐姐……辛苦你了。”
“说什么呢,跟我客气什么。”许尽欢撅着嘴,“又不是昨天姐姐我要的时候了。”
“你害不害臊啊许尽欢,这种话你也说。”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出了门。
路上堵车,傅谨言一直看时间,许尽欢抓着他的手安抚:“没事,我打电话联系过了,我朋友先过去了,有什么事他会帮忙的。”
“你朋友……男的吧?”傅谨言酸溜溜的,“都听见了,欢欢……欢欢……”
他捏着嗓子学人说话,像鹦鹉学舌。逗得许尽欢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傅谨言,那是我朋友,十几年的朋友了。小时候都住在大院里,长大后又一起去国外读书,所以比较熟。但是也没你说的那么……恶心,奇怪吧。”傅谨言吃醋,许尽欢很受用,“他是我们市很有名的外科医生,你可以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的,很优秀的男孩子。”
“那么优秀你咋不跟他好?”傅谨言胡搅蛮缠有一套。
“我们那叫革命友谊,你懂什么,你以为都是小孩子,男女之间只有小情小爱是吧。”
“是,我小情小爱,我小孩子。人家是专家,知名医生,名校毕业。”他越说越酸,后来干脆不说话了。
许尽欢打开音乐,“傅谨言你听,这是我第一次去你直播间你放过的歌。”
“我也算万种风情实非良人,谁能有幸错付终身,最先动情的人剥去利刃沦为人臣……”
傅谨言不情不愿的,“我现在算是,剥去利刃,沦为你裙下之臣了么?”
“才不是。”等红绿灯的间隙,许尽欢冲着他柔柔一笑,“是我,我这么骄傲、冷漠、孤僻的人,剥去利刃,沦为人臣,我的弟弟,可以一生爱我、永不弃我么?”
“看你表现。”傅谨言得意。
“呸。”
刚刚你侬我侬的意境,全被破坏了。许尽欢翻了个白眼,继续开车。
到了医院才发现,路上根本不算什么啊,医院里人更多,医院门口车更多。找了十几分钟终于找到停车位,傅谨言仔细问清楚了住哪栋楼哪个科室,又拉着许尽欢往里走。许尽欢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乖乖地低着头跟着他,傅谨言回头看见有人撞到她,一把将她拉近了点:“你跟着我,别走丢了。”
傅谨言穿的黑色的阿迪达斯的羽绒服是许尽欢昨天刚买的,许尽欢从背后看去,越看越觉得傅谨言真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又觉得自己审美好,这件衣服正好能衬出他的少年感。抿着嘴悄悄低下头,笑意却从眼角流露了出来。
许尽欢暗想:真好啊,我也能参与到他的家事里来了,真好,傅谨言真好。
傅谨言闷头在前面,根本没注意到他心爱的姑娘心里那点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