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园
卧室里一片漆黑,床上的男人睡得正熟。就在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随即便是一首震耳欲聋的摇滚铃声。
床上的男人不满的哼了几声,翻了个身 ,伸手去摸。手机的亮度照的男人睁不开眼,他半眯着眼,把手机拿远了一点,这才看清屏幕上的名字,怒气也随之而来。对着手机那头的人就爆了粗口。
“曲连泽,你TM是不是有病啊?这都几点了,你不睡我还睡呢!”
“???”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程亦承瞬间惊醒,瞪大了双眼。他掀开被子,随意踏上拖鞋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复“好,好,我马上就到。”
一路上,程亦承急红了眼,在法律允许的情况下他把车速开到了最快。
到了医院他一路狂奔,直奔自己的目的地。现在正值凌晨,医院安静到了极致。程亦承像个疯子似的在医院乱闯,甚至走廊都还有他脚步的回声。听着这声音程亦承更加慌了神。
在跑错了几个地方之后程亦承终于找到了他来医院的目的地——手术室。此时手术室外亮着红灯,在周围全都是白花花的对比下很是刺眼。程亦承下意识用手挡住了眼睛。
在这之前程亦承从来不知道红色原来还有这么令人恐惧的一面!
那,仿佛是死神的召唤!
程亦承顿时放缓了脚步,心里百感交集。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手术室外的那盏红灯。
“你好,请问你是曲连泽患者的家属吗?”看到来人,护士立马上前询问。
“我不是……”程亦承轻轻摇了摇头,感受着眼前那避无可避的红灯,突然有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
“是这样的,因为你是患者的紧急联系人。所以第一时间给你打了电话。既然你不是,那你有办法联系到患者的家属吗?这场手术急需家属签字。”护士解释道。
护士的话听在程亦承耳朵里,仿佛是一阵一阵的回声。他呆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看着手术室道“好。”
“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程亦承转身去了楼梯间。看着手机上的那串号码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伯父,连泽…出事了……”
……
挂断电话得那一刻,程亦承直接一拳砸在了墙上。他眼角泛红,整个人都陷在了深深的懊悔之中。半响之后,他的拳头顺着墙壁慢慢滑了下去,过往之处留下了点点血迹。
他半蹲下身,面对墙壁,双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不时撞击着墙面。在没有一点亮光的楼梯间,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现在的程亦承极度脆弱敏感,哪怕是不经意的一句话都有可能将他瞬间击垮!从而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是他,害曲连泽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
两个小时前
凌晨两点,处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写字楼。除了二十四小时投放的广告之外,整幢大楼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可仔细看就会发现,在广告屏幕旁有一个小小的格子还亮着灯光。
那里,便是亿信制药研发部的总裁办
此时总裁办公室,曲连泽还坐在办公桌后聚精会神的批改文件。周围总裁办的办公区全是黑漆漆的一片,唯独他的办公室还亮着灯。远远看去坐在办公桌后的那抹身影孤独到了极致。
处理好最后一份文件,曲连泽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他捏了捏眉心,把桌上的文件稍稍整理了一下,便起身穿上了外套。他关掉办公室的灯便走了出去,坐上了总裁专用电梯直达底下停车场。
现在正是凌晨,路上的车流量不多。曲连泽便放松了警惕,在加上这段时间他精神不济睡眠不足,打了一个哈欠的功夫,就迎面撞上了一辆大货车,等回神时,已经来不及刹车了,他猛打方向盘。
“砰——!”
一声巨大的声响过后。
曲连泽的跑车不受控的钻进了大货车下,车得前半身直接被压扁,挡风玻璃瞬间破碎。鲜血喷撒了一地,染红了月亮。
由于巨大的撞击,曲连泽当即陷入了昏迷,前排的座椅上都是碎掉的玻璃渣,玻璃渣中还夹杂着血迹。
曲连泽的半个身体都被鲜血染红,因为到处都是血,根本看不到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相比被撞的惨不忍睹的跑车而言,大货车就比较幸运了。除了车前灯被撞的稀碎之外,没有任何损伤。司机也是个负责的,受了点轻伤。下车查看了一番,便拨打了110和120。
因为现场太过惨烈,这件事之后还登上了头条新闻。因为在摄影机下,月亮就像被染红了一样,所以当时的标题很醒目“血月!”因为这件事的影响,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不敢抬头看月亮。
当然这也只是后事。
……
医院
程亦承很是颓废的靠在手术室外的墙角,经过刚才的发泄他的头发变得杂乱无章,手指的关节也全是血痕还在隐隐作痛。他拒绝了护士的包扎,因为只有痛感才能时时刻刻都提醒他要保持理智。
他靠在墙上,闭着眼,静静的等着手术的结果。在他周围除了一名守夜的护士之外空无一人,静的可怕,这种感觉就像“死神”一样包围着他。使他手脚冰凉,呼吸不畅。在这寂静的医院,他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种声音甚至被无限次放大,在放大……
对比外面的寂静,手术室内却弥漫着严肃而窒息的气氛。
主刀医生头上冒着密密麻麻的细汗,护士在一旁不时就得上前擦汗。
其他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一切无疑不证明这场手术的高难度。
“我的儿子呢?他怎么样了……?”一句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边传了过来。
闻声,程亦承立马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前去迎接。
迎面走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妇,男人始终搀扶着快要倒下的女人。而女人整个身体的重心都靠在男人身上,仿佛失去那个支撑她就会即刻倒下。
两人保养的都很好,女人风韵犹在,男人成熟稳重。虽然都穿着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有点狼狈。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气质却是挡也挡不住,一看就是从小接受良好教养的人。
女人双眼通红,一看就是哭过了。她上前一把抓住了程亦承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浮木。“小程,小泽他…怎么了?”
看着曲母那通红的眸子,程亦承有点不忍开口。曲母这一辈子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曲父把她保护的实在是太好了。程亦承害怕曲母一时承受不住,晕过去。
可在曲母那乞求的目光下,程亦承最终还是败下了阵,在几个深呼吸之后,委婉开口道“连泽…他…就是出了一个小车祸。不过伯母你放心,医生已经在救治了,不会有事的。”
听见车祸二字,曲母的眼眸震了震,身子一软,直接向后倒去,好在她身后有曲父时刻准备着。曲母就那么直直的倒在了曲父怀中。
“伯母!”
程亦承吓了一激灵,行动比脑子反应快,直接伸手抓住了曲母的胳膊。
曲母钻进曲父怀里呜咽得哭了起来,从小的教养让她知道,就算在崩溃也不能打扰到别人。所以,她连哭声都在控制着。曲父微微别过了头,眼圈泛红,神色隐隐有些崩溃之意。只是身为家里的顶梁柱,他知道自己不能倒。
如果他倒了,那这个家也就完了。
看着曲母和曲父的隐忍,程亦承的心就像被人狠狠的捏住了一般,根本透不过气。心里的愧疚感也更加深了。
他们这一家真是把“教养”二字刻在了骨子里。
这时,手术室门被打开,护士急忙跑了出来,看着眼前抱在一团的三人,喊到“谁是曲连泽患者的家属?”
“我是。”曲父朝着护士招手。转头对身边的人说“小程,麻烦你照看一下你曲伯母。”
程亦承表示理解扶着曲母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上。曲父无声的表示了感谢,走向了护士。
“你是患者的……?”护士问道。
“我是他父亲。”
“那就好这是病危通知书,现在患者情况不太好,需要您马上签字。”护士把通知书和笔递了过去,眼神中已然有了心疼。她可是亲眼见过曲连泽被送到医院时的样子,整个人都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至于这场手术他能不能挺过都很难说。
那大大的“病危”二字深深的刺痛了曲父的双眼,他抬头看向护士,语气中带了些许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颤音“我儿子他…会有生命危险吗?”
“这个谁也不敢保证,我只能负责的告诉您,我们的医生会尽最大的努力。”护士很是熟练的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手术的结果如何,谁都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没有任何参考答案。
手术台上就是这样,一半天堂,一半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