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牙膏用完了我换一下。”白梦蹲下身在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拿了一只新的。起身后她没有直接把牙膏放在牙缸里而是拧开了牙膏上面的盖子。
像是要刷牙。
“梦梦,你要刷牙吗?”话一出口,季芸芸就立马意识到了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当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楼的卫生间是白胜军和丁兰二人共享的,而且白梦的卧室里也有卫生间,要刷牙也不可能在这里。
“不是,我把牙膏封口处的锡纸撕下来,这样明天我爸妈他们就可以直接用。”白梦解释道。
“哇~梦梦,你好细心啊。”季芸芸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竟然可以细心到如此地步,像牙膏封口处的锡纸长辈不太好撕这种小事她就从来没有想到过。
“不是我细心,而是我爸妈每次都会把这种小事搞砸,我只能提前给她们做好。”白梦把盖子重新拧好放到了牙缸里,又把那只用完的牙膏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语气又无奈又带点宠溺。
闻言,季芸芸想起了今天下午白胜军随手扔瓜子皮的情景,丁兰当时并没有出口阻止。后来白胜军回来也再没有提过打扫瓜子皮的事,像是完全忘到了脑后,又像是知道白梦会清理一样。
想来这种事经常发生吧?
看着白梦那无奈的表情,季芸芸的眼神暗了暗,梦梦她究竟一个人默默为这个家承受了多少?
季芸芸脱口而出“梦梦,你累吗?”
白梦一愣,随即笑了笑 “习惯了,走吧。”
……
另一边 医院
安排完工作之后已经是凌晨一点了,程亦承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疲态。他把电脑合上放在了护士台保管,穿上无菌服再次进了ICU。
隔着玻璃程亦承能清楚得看到曲连泽胸脯处那细微的起伏,一旁的显示器依旧闪着红光显然病床上的人还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
半个小时后值班的医生走进了ICU查看,程亦承立马变得紧张起来,他双手紧紧的扒在了玻璃上想要看得清楚一点。可医生只是检查了一下各项指标,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便走了出来。
程亦承立马上前,医生道“还有几个小时,熬过去就好了。”
还没等程亦承松一口气,医生又道“可这几个小时非常关键,到底能不能度过危险期就看这几个小时了。”
程亦承点了点头,神情很是严肃“我明白。”
医生走后程亦承又看了看病床上的人,眉目间全是担忧。半响,他转身席地而坐靠在了墙上,他打算今晚就在这守着,有什么情况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
白家
一个噩梦床上的人直接惊醒,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惊了一身冷汗。她看了看身边的人依旧睡得很沉,还好没有吵醒她。
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季芸芸关掉了制氧机下床轻声去了卫生间。花洒下,冰凉的冷水淋下,季芸芸直接打了一个激灵。她仰头任由冷水冲击着自己的面部,生生的打在脸上很疼,一股窒息感迎面而来。
梦里,她在一个无人又完全陌生的地方哭的撕心裂肺,希望有人能听见救她出去。可是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她,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半响, 季芸芸关了花洒,裹上了浴巾,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胸口倚在墙边。那种一个人身处陌生世界的害怕、绝望,被所有人抛弃的恐惧感到现在都还是缓不过来。
梦里,就在她哭喊、到处寻找无果之后,渐渐放弃了,扶着一旁的树慢慢坐在了地上。不知过了过久,眼前出现了一丝亮光!
季芸芸扶着树站了起来,追随着亮光,用力向前奔跑,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抛弃。可等她走到出口的时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出口,而是地狱!!
眼前的一切她已经看不清了,只知道那是血。鼻尖周围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猩红的一片。突然,眼前的血像是嗅到了什么,它们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向着她极速袭来,季芸芸猛地后退,脚上却还是沾上了血迹。
渐渐的她的身上、手上、衣服上也同样沾上了鲜血。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面镜子,让她彻底看清了自己的样子。镜子中她就连睫毛上都染上了血,血迹顺着眼睫毛慢慢滑了下来……
她直接尖叫出声,同时醒了过来。
明明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委屈,害怕和不甘像潮水般疯狂袭来占据了大脑,仿佛终于有了借口可以肆无忌惮的哭诉。
一个小时后,季芸芸走出了卫生间回到了床上,她静静地倚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
她本以为梦梦生活在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庭里,可今天的所见却打破了她的幻想。
她本以为只有自己的家庭不幸福,她本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生活的很幸福的家庭。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生活中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真的可以摧毁一个人,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梦梦的脾气总是那么好,好到像是没有脾气。这并不是家庭有多幸福而养成的,而是被生活生生的磨的没有了脾性。
爸爸的不重视,妈妈的不阻止,姐姐的不关心。那些看着幸福的一家都只不过是梦梦一个人苦苦支撑维护的表面现象,一旦戳破那些维持的表象“幸福”将不复存在!
可这些又为什么要让梦梦一个人来承受呢?
她真的不明白,像梦梦这样身体不好又乖巧懂事得女儿明明应该是被所有人都宠着,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可现实为什么偏偏反了过来。
……
翌日
因为要上班所以白梦昨晚定了一个六点的闹钟。闹钟响起时白梦皱了皱眉,还没等睁眼闹钟便没了声响。她察觉到一丝不对立即睁开了双眼,结果就看见了眼前已经穿戴整齐的季芸芸,手里拿着闹钟,脑子有一瞬间的懵。
“梦梦,你醒了。”季芸芸一笑,把闹钟放回了床头柜。
“嗯。”白梦用手肘撑着起身靠在了床头揉了揉眼睛声音软软的“你怎么起这么早?”
季芸芸简直要被白梦这副呆萌的样子给萌化了声音也不自觉软了几分“昨晚睡得好,你快去洗漱吧,一会还要上班。”
“嗯。”
等白梦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季芸芸已经把床铺整理的平平整整,就连床头柜上的小物件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芸芸,你什么时候有洁癖了?”
季芸芸走过去推着白梦往外走打着哈哈道“收拾干净看着舒服一点嘛,快点下去吃饭吧我饿了。”
餐桌上除了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白锦之外所有人都在,白胜军放着面前的早餐不吃点了一根烟一口一口的抽着。
烟味飘散到了每个人面前,季芸芸看着还是没人开口,便忍不住放下了筷子“白叔叔,梦梦…”说着意有所指的指了指白梦。
而白梦正好坐在白胜军的对面,烟味直冲她的面部。
白胜军看了看白梦,果真起身把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开始吃早餐。
“是啊,以后小梦在的,你就不要吃烟。”丁兰插了一句。白胜军难得的没有反驳。
白梦看着季芸芸笑了笑,她知道季芸芸是为了自己好。好意她心领了。可,不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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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芸芸让司机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两人都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听着。
半响,季芸芸睁开了双眼从包里拿出了一颗糖放进了白梦的手心。“吃颗糖吧,刚才看你喝草药,都没有漱口。”
“嗯。”白梦乖乖点头。小心翼翼地剥开了糖纸把糖放进了嘴里。奶糖的甜味立马冲散了嘴里的苦味。
季芸芸又道“梦梦,为什么叔叔没有戒烟呢?”
“他已经有三十多年的烟史了,应该戒不掉了。”
“可你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他也戒不掉吗?”季芸芸很是不解,音量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闻言,白梦扭头看向了季芸芸,她的眼里有些气愤,应该是已经知道了。白梦淡淡一笑“他之前承诺过,只是…没有做到。”
车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季芸芸没有再追问,白梦也没有再解释。
像这种已经算是明面上的答案,没有解释的必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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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第一天,程亦承还是低估了员工“八卦”的激情,事情的发展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跟曲父曲母换班之后程亦承就立马来了公司,一进公司他就听见员工在讨论曲连泽出车祸的事情,事情还越传越离谱,甚至传出了好几个版本。
说什么曲连泽是酒后驾驶,不顾法律闯红灯。还说他沉迷在“温柔乡”分身乏术。
……
真是把所有男人经常会犯的错误都毫不客气的抹在了曲连泽身上,并且对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