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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看着床上因为剧痛和排斥而蜷缩成一团、如同濒死小兽般呜咽的贺峻霖,看着他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苍白面容……那股源自身体深处的、无法解释的剧痛和焦灼瞬间压倒了一切理智。
管不了那么多了!
严浩翔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向前一步。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混乱和抗拒,尝试着去调动那深埋在身体里、似乎沉睡已久的力量。
一股极其霸道、醇厚、如同陈年烈酒般凛冽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的龙舌兰信息素,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
带着严浩翔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浓烈到近乎实质的焦灼和心疼,精准地、强势地朝着病床上的贺峻霖笼罩而去。
奇迹发生了……
当那熟悉的、烙印在灵魂深处的龙舌兰气息如同温暖的潮水般将贺峻霖包裹时,他剧烈颤抖的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提线木偶,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弛了下来。
那撕心裂肺的痛哼变成了低低的、带着委屈和依赖的呜咽。
他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虽然宫缩的疼痛依旧存在,但那种源自标记本能被外来Alpha信息素强行入侵而引发的,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烈排斥感和附加痛苦,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贺峻霖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痛苦,但不再是那种濒临崩溃的绝望挣扎。
他无意识地朝着龙舌兰信息素最浓郁的方向微微侧了侧头,仿佛在寻找那份深入骨髓的安全感。
贺景离僵在原地
他伸出的手还悬在半空,刚才被贺峻霖甩开的手还残留着冰冷的触感。
他看着贺峻霖在严浩翔信息素笼罩下迅速平静下来的样子,再看看自己释放的信息素如同被无形屏障隔绝在外,对贺峻霖毫无作用……
一股巨大的灭顶般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在他最心爱的人最需要安抚、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他这个愿意付出一切甚至生命的Alpha,却因为那该死的无法磨灭的终身标记,连最基本的安抚都做不到。
只能像个废物一样,眼睁睁看着另一个男人,用着属于“丈夫”的权利,轻而易举地抚平了贺峻霖的痛苦。
贺景离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缓缓地、僵硬地收回了手,低下了头。
银丝眼镜后的那双凤眸里,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绝望、不甘和……一种被彻底碾碎的脆弱。他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心口的剧痛,早已超越了肉体。
贺峻霖的思绪在龙舌兰信息素的安抚下渐渐回笼。宫缩的间隙,他疲惫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床边那个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浑身散发着巨大悲伤和绝望气息的身影——贺景离。
贺峻霖的心猛地一抽。
他太了解贺景离了,这个骄傲到骨子里、偏执到疯狂的弟弟,此刻流露出的脆弱和绝望,比任何暴怒都更让他心痛。他艰难地抬起那只没有被严浩翔信息素“安抚”得太过依赖的手,用尽力气,轻轻地、带着无限怜惜和安抚意味地,抚上了贺景离低垂的、冰凉的脸颊。
贺峻霖“景离……”
贺峻霖的声音虚弱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和坚定。
贺峻霖“别难过……看着我……”
贺景离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那双总是盛满阴鸷和掌控欲的漂亮眼睛里,此刻蓄满了泪水,如同破碎的星辰,在苍白的脸上划下清晰的泪痕。
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如此失态地哭过。那是一种被彻底击垮失去了所有骄傲和伪装后的最原始的脆弱和委屈。
贺景离“哥哥…”
贺景离“霖霖……”
贺景离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巨大的惶恐。
贺景离“我……我没用……我帮不了你……我……”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第一次在贺峻霖面前,也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彻底崩溃地哭了出来。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贺峻霖抚着他脸颊的手背上,滚烫灼人。
贺峻霖的心被狠狠揪痛了。
他忍着宫缩的余痛,指尖轻轻擦去贺景离脸上的泪水,眼神温柔而坚定:
贺峻霖“傻瓜……我说过的……永远不会丢下你……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承诺,像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光,试图照亮贺景离此刻崩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