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悸安——《爱而不得》
《圣经》上写,当女子在爱,她的心顺水而下,流徙三千里,声音隐退,光线也远遁,她以爱把万物隔绝,她在这寸草不生的幻境中深爱一回,如果受伤害,她便会憔悴。
也许,对于莫宁来说,边伯贤就是她生命中注定那场憔悴。
——前言
“莫宁!!!!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活成了这个模样?”
莫宁在街上颓废地走着,高跟鞋的鞋跟断了,她只能光着脚走路,满头散乱的头发让她瞬间变得如同疯子一般,路上行人有色的目光都投向她,而她的脑海里只回荡着郑秀晶说的话。
是啊,她什么时候..........
活成这样了?
活成了一个从前连自己都瞧不上的人啊。
可这不都是为了他......边伯贤吗?
走着走着,她竟不知不觉走向了边伯贤所在的公司。作为一个当红明星,无论是高楼大厦前的投影仪上,还是小小的公交站台上,无一不是边伯贤的写真、广告,明明离她那么近,却又好像离她那么遥远。
莫宁伸出手,迎着阳光,像是抚摸着公司前巨幅广告上的边伯贤的脸庞,阳光透过她的指缝刺激着眼睛,可她却努力不把眼睛闭上,她只想看着他。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他。
“伯贤.......”莫宁转身,看着身后那个一袭黑色风衣,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大的墨镜的男人。
墨镜几乎遮住了他二分之一的脸。
“我......路过。”她强扯出一个微笑,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不想把这样的一面让他看见。
这么陌生的语气,谁又会相信这竟然是一对已经结婚三年的夫妻呢?想到这,莫宁嘴角的微笑几乎快变成了苦笑。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男人像是没看见莫宁的惨状般,微掀薄唇,吐出几个不带丝毫感情的字。
她似乎想起什么........对啊,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莫宁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几秒,才点头答应。
再缓过神时,边伯贤已经不见了。
莫宁只得作罢,光着脚走回了家。
家,也许都不算家........只是个豪华的房子而已。
她平时也只是在网上当个作家,没有什么衣服,当初带过来的也不过是那么几件已经洗到脱色的衣服而已,为了边伯贤的一句话,她硬生生地翻出了一件最好的白色连衣裙。
“伯贤.......我到了。”莫宁站在二人说好的酒店外,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我临时有事。”电话那头仍然是冷漠的嗓音。
短短五个字,切断了她所有的希望,得体的微笑瞬间卡在嘴角,无法动弹。
“我知道了。”接着,对面传来的就是一阵阵忙音。
她握着手机,缓缓蹲下,心已结冰。
“边伯贤啊........你就不能给我一点点希望么?”
天已渐暗,莫宁手中拿着一大瓶酒,昏昏沉沉地在路上走着。
穿过人群,越过马路,不知不觉,对面又是边伯贤的公司。
身着的白裙被酒渍弄脏,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地看着海报上的边伯贤,突然,她放下酒瓶,拿起包里的电话。
点击,选择,拨通。
“嗝,秀晶~”她笑得像个傻子。
“莫宁?”郑秀晶不可思议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嗝,我好高兴啊~”莫宁边打着酒嗝边傻笑着对郑秀晶说道。
“怎么了?”原本一脸黑沉地看着前来找茬的郑秀晶的男人皱了皱眉,紧盯着郑秀晶手里的手机。
“我觉得我好像快到天堂去了,我看见边伯贤了,他对我很好很好~”她靠在路边的柱子上,长发遮盖住脸庞,洒下一片阴影,难掩一身的酒气。
“你在哪?”郑秀晶焦急的开口。
“边伯贤......嗝.......公司,门口。”说完,手机没拿稳,直接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莫宁所性不再理它,拿起酒瓶,往路的那边走去。
恍然间,她好像看到了边伯贤。
他就在马路对面的树荫下,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犹如踏着七彩祥云而来的王子,此刻,正朝她伸出手。
完美的脸庞洋溢着温柔,那么不真实。
她突然向他跑去,却突然转换了红灯——
“嘭——”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黑白,身下似乎有什么液体流淌着,天空无比阴沉。
当边伯贤赶到时,他看到的是躺在一片血泊中的莫宁,酒瓶摔碎在一旁,高跟鞋也已经脱脚。她就像一只折翼的蝴蝶,被鲜血包围着。
莫宁感觉自己的视线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而整片整片的红色中,唯一的清晰是他。
“伯贤........”
“是你啊........”她伸出染血的手,抚摸上边伯贤完美的脸庞。
“莫宁!!!”边伯贤的脸庞被血染红,却仍然看着怀中的莫宁。
四周人的指指点点都不重要了,他此刻眼里只有她。
“伯贤,原来那不是假的......”
“阿宁终于能碰到你了......”
“阿宁好想白白.....”
头上的鲜血混合着眼泪流淌而下,泪水像决了堤般,倾涌而出。
她知道边伯贤不喜欢他,这只不过是一场家族捆绑的婚姻。
所以,她拼命地改掉所有的坏习惯,成为一个贤妻良母般的人物。
她只是想找回小时候那个边白白。
仅此而已。
听到“白白”两个字,边伯贤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接着,抱起她飞快向医院的方向跑去。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边伯贤就像疯了一般。
身上的伤口被雨水冲刷着,竟莫名的疼痛。
她抬头,看着边伯贤被湿透的银发盖住的俊颜,伸手,拨开。
“白白,阿宁找不回你了........”
“阿宁好疼.......”
边伯贤只是一味地疯跑着,尽管,不可能跑到。
“不会的,你会......”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觉得,脸颊上失去了那一块温暖。
怀中的人儿已然全无呼吸。
她死了......
终究死了......
他还听见她说的最后一句——
“白白,阿宁好想你。”
雨下的越来越大,边伯贤的白衬衫早已被染成红色,他伸手,擦拭着莫宁脸上的血渍,喃喃说道:
“莫宁,你个骗子。”
“说好的要把我找回来呢?”
语调仍然冰冷,却让人听了心疼。
只是,无论他怎么说,莫宁永远听不见了。
纯白的雨幕下,被雨水冲刷的二人仿佛被定格成了油画,阴沉的天空似乎也在嘲笑着莫宁的一生。
几天后,莫宁的葬礼上——
和那天一样,天空阴沉着,还飘着雨丝。
边伯贤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墓碑上莫宁带笑的黑白照片刺痛了他的眼。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人群全部散去,只有他还站在墓碑前。
他把手中紧握着的娃娃放下,娃娃的脖子上有一道很粗的针脚。
那是他缝好的。
他拿出手帕,擦拭着墓碑上的雨水,擦拭干净后,把雨伞放在了墓碑上。
冰冷的雨水打湿了他工整的黑色衬衫,原本干燥的银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默默地做完一切,他故作淡定地转身,眼眶却在转身那刻湿润。
手机上是她的最后一条来信:
如果你给重新给我一点希望,我会忘掉一切,继续在你身后,死皮赖脸地跟着你。
手机屏幕暗下,就像她的生命和她对他的爱。
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