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光彻底懵了——之前一路都是谷雨开着车狂飙，他压根没记路线。恰巧红灯亮起，他把车停稳，侧头看向身旁的俞亮:“俞亮，往哪走啊？左还是右？”
俞亮闻声睁眼，心头骤然一震。刚才还带着些许睡意的双眼瞬间清明，还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他竟对时光完全丧失了戒心。可对上对方澄澈无垢的眼神，那份惊愕又迅速褪去，心绪渐渐平复。
是你的话，或许，也不是不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吓了他自己一跳。什么时候起，他也变得这么轻易就能相信一个人了？
他迅速调整好心态，脸上又恢复了惯有的冰冷:“我来。”
“哦。”时光应了一声，乖乖换到了后排。
透过后视镜，俞亮瞥见时光那张若无其事的脸，忽然觉得有些悲哀。眼前这个人，曾是他熬过那段晦暗岁月的唯一光亮，可现在，他却不敢轻易靠近。
自幼的生存环境，让他早已无法轻信任何人。他所处的世界，遍地是利益熏心的伪装者，一旦触及核心利益，就连最亲近的人都可能毫不犹豫地背叛。
他太清楚，时间能改变太多东西。九年光阴，足以让一个人彻底蜕变，遭遇会重塑三观与性格。他无法保证，当年那个纯真明媚的小男孩，是否还一如往昔。
尽管，他内心深处无比期望答案是肯定的。但他还需要时间去验证，在此之前，只能与时光保持距离。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对时光的不同——一旦靠近，他所有的武装都会土崩瓦解。
心里打定主意，恰逢左转绿灯亮起，俞亮握紧方向盘，一脚油门拐了过去。忽然，他开口道:“你去公司实习吧。”
“实习？”时光又惊又喜，眼睛瞬间亮了——他原以为这只是俞亮应付他妈妈的借口，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公司离公寓很近，我先带你去熟悉一下，明天就去。”俞亮语气平淡。
“明天？这么快？”时光的笑容瞬间僵住，哭丧着脸，“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丫的，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俞亮听出了他话里的犹豫，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不想去？”
“也不是不想，只是……我从来没有工作过。”时光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心里，对踏入社会多少有些恐惧。
俞亮似乎看穿了他的顾虑。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世界感到害怕，就像他第一次亲眼看见有人被子弹穿过胸膛倒下时，也曾被恐惧攫住。
可说实话，他向来没什么同理心。若是旁人说这话，他只会无动于衷。但时光对他而言，终究是不同的。
“明天我也过去。”俞亮轻声道。
这话一出，时光瞬间满血复活，眼睛又亮了起来:“对啊，我怎么忘了还有你！”
心里的不安一扫而空——有个认识的人在，总能帮他更快适应环境。可转念一想，他又生出疑惑:“你平常不在公司吗？”
“我说过，不要好奇。”俞亮淡淡回应。
时光碰了个软钉子，只好闭上嘴。但他心里多半有了答案，虽然不知道俞亮平常都在忙什么，但从这话来看，俞亮平常恐怕很少去公司，这次大概是为了陪他才特意过去的。
想到这儿，时光忍不住弯起嘴角，偷偷看了俞亮一眼。
什么嘛，原来是个面冷心热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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