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众人满心不舍,悲痛万分,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医生缓缓给时光盖上一层白布,而后将他推进停尸间。那层洁白的布,此刻犹如一道冷酷无情的屏障,硬生生地将他们与时光永远分隔在两个世界。
洪河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他死死地盯着那辆承载着时光的推车,仿佛要用目光把它留住。脚步不自觉地跟着推车移动,直到推车消失在停尸间的门后,他还久久不愿离去,仿佛只要再多停留一秒,时光就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像往常一样露出灿烂的笑容。
沈一朗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要稳住自己颤抖的双腿,可内心的悲痛如汹涌的暗流,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他蹒跚着走到洪河身边,轻轻拍了拍洪河的肩膀,原本是想安慰洪河,可情绪终究如决堤之水,自己也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
白潇潇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林灿紧紧地搀扶着她,自己也是泣不成声。
何嘉嘉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直跪倒在了地上。他双手抱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从他的喉咙里迸发出来,那哭声中充满了绝望与自责,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来。
这一幕,被隐匿于暗处的某人悄然看在眼里。此人未发出一丝声响,仿若鬼魅般悄然转身,脚步轻缓,离开得无声无息。然而,他浑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他人掌控之中。
在医院的监控室内,数名监控员正全神贯注地紧盯着监控屏幕。屏幕上,刚刚那神秘人躲在暗处窥视众人的画面清晰呈现。
其中一名监控员反应迅速,眼疾手快地一把抄起电话,语速极快地汇报:“少堂主,人上钩了!”
“知道了。”电话那头,俞亮的声音低沉而冰冷,简短回应后,便果断利落地挂断电话。那一刻,他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决绝,目光中露出锐利逼人的寒芒。
事实上,这名神秘人是谷雨的手下,离开医院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谷雨所在之处。此时谷雨正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见到手下回来,立刻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你在医院有没有见到时光?他抢救成功了没有?”
手下一脸悲戚,将在医院目睹洪河等人的悲痛场景详细叙述了一遍。谷雨听着手下的叙述,脸色愈发苍白,身子猛地一晃,差点站立不稳。他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嘴唇颤抖着:“不……不可能,我不相信……”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顺着脸颊滑落。
手下接着说道:“属下盯了两天两夜,那些人一直守着监护室,后面天启堂的白龙他们也来了,属下怕身份暴露,只能先撤。等属下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医生和护士给他盖上了白布推出了监护室,一直到停尸房……”
谷雨听着手下的进一步讲述,悲痛将他彻底淹没。他抬手匆匆抹了抹眼泪,一脸决然地道:“我要去见他!”
手下焦急万分,连忙劝阻:“帮主,万万使不得!那家医院本来就是天启堂在背后控制,属下也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潜入,您要是去了就是入虎穴,凶多吉少啊!”
谷雨不为所动,斩钉截铁地回应:“你不用再劝了!我一定要去!如果不亲眼看见时光的尸体,我是不会相信他就这么死了的。”
于是在谷雨的坚持下,二人乔装成医生进入了医院。他们压低帽子,尽量避开监控摄像头和往来的医护人员,悄无声息地朝着停尸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谷雨的心如同紧绷的弦,每一步都充满了紧张与忐忑。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时光的音容笑貌,愈发坚定了要见到他的决心。手下则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手始终放在腰间藏着的武器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终于,他们来到了停尸房外。谷雨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刹那间,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充斥着整个空间。屋内灯光昏暗,一排排冰柜静静伫立,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谷雨的目光急切地在冰柜上搜寻,很快锁定了标有“时光”名字的那一个。他缓缓走向前去,手颤抖得几乎无法握住冰柜的把手。手下紧跟在他身后,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当谷雨终于打开冰柜,看到时光那毫无生气的面容时,他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轻声呼唤着:“时光……这不是真的……”他伸手想要触摸时光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仿佛害怕自己的手会惊扰到时光。
手下见状,焦急地劝道:“帮主,尸体你已经看了,这儿不宜久留,我们赶快撤吧!”
谷雨咬着嘴唇,强忍着悲痛,目光仍停留在时光的脸上,迟迟不愿移开。最终,他还是满心不舍,极不情愿地被手下强行拉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刚一出了门,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如淬了毒般狠厉,眼中噙满了带着恨意的泪水,牙关紧咬,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俞亮,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暗处,俞亮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阴影笼罩下的轮廓愈发显得冷峻。身旁的下属低声请示:“少堂主,是否要拿下他们?”
“不必。”俞亮的声音如同深潭中的寒水,不带一丝温度,“放他们走。”
“是。”下属恭敬地低下了头。
俞亮缓缓撤回视线,身形一转,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了监护室,只见洪河等人依旧满脸悲痛地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见状,他踱步上前,开口问道:“你们还在这里?”
何嘉嘉当即怒目圆睁,冲上前去,一把狠狠揪住俞亮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混蛋,竟然还敢这么淡定地出现!你知不知道时光他……”
洪河早已泣不成声,抽噎着说道:“少堂主,时光他……他走了……”
俞亮神色平静,淡淡回应:“我知道。”
沈一朗见俞亮这般平静的反应,心中满是惊讶,紧接着,自责的神情浮现在脸上,懊悔地说道:“是我们的错,不该离开监护室的。”
林灿眼中含泪,声音带着哭腔说道:“他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一回来就这样了……”
白潇潇低声抽泣着,喃喃说道:“我们应该守着他的……”
何嘉嘉怒不可遏,猛地一把拽住俞亮的衣服,将他狠狠往墙上一怼,咬牙切齿地吼道:“还不是因为你!他因为你难过,把我们赶了出去!这才没有及时发现他的情况,延误了抢救时机。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那么在意你!”
俞亮被何嘉嘉怼在墙上,却没有丝毫反抗,任由何嘉嘉发泄着怒火。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然而转瞬便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只见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一会儿殡仪馆会派人来接遗体,你们就替他好好操办后事吧。”言毕,他轻轻挣脱何嘉嘉的钳制,转过身,迈着沉稳却又略显沉重的步伐,渐渐远去。
众人凝视着俞亮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满满都是失望之色。何嘉嘉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眶中泪光闪烁,内心深处更是为时光感到无比不值。他在心中悲叹:“时光,你看,这就是你满心喜欢的人……他是如此的无情,你太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