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监护室经过几天的密切观察后,时光顺利转入了普通病房。当他躺在病床上,被缓缓推过医院走廊时,洪河、沈一朗、白潇潇、林灿、何嘉嘉,还有褚嬴等一行人,都簇拥在周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欣慰。
进入普通病房后,大家帮着护士安置好时光。何嘉嘉一直守在时光病床边,眼神里满是关切,说道:“时光,现在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
时光微微动了动身子,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好多了,就是还有点没力气,不过已经比之前好多啦。你们别这么紧张,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嘛。”
何嘉嘉一脸愧疚,声音低沉地说:“对不起,都是我太大意了,或许那天我就不该带你出门的,那样也不会被他们有机可乘。你也就不会……”
时光轻轻摇了摇头,用虚弱但坚定的声音说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谁都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别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哪能这么见外。更何况,我也不能一直都不出门啊!他们总归是要对我下手的,就算这次不成功,也会有下次,你就别自责了!”
何嘉嘉眉头依旧紧锁,眼中满是自责与痛苦,嗫嚅着:“可我还是觉得……要是我能再小心一点,也许就能避免……”
时光微笑着,眼神里透着坚定与温和,继续说道:“你是我的朋友,又不是我的保镖,咱们俩之间哪有什么必须承担的责任?反而我应该感谢你,也感谢大家,长久以来一直保护我,照顾我,这次要是没有你们,或许我根本挺不过来。”说着,他将目光投向在场的众人,眼中满满都是感激。
沈一朗快步走上前,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何嘉嘉的肩上,语气诚恳地说道:“何嘉嘉,时光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再自责了!”
洪河也大声附和:“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帮助时光尽快康复,然后高高兴兴的出院。”
何嘉嘉微微抬起头,看着众人真挚的眼神,心中的愧疚稍稍减轻了些,终于缓缓绽出了笑容。
一旁的褚嬴等人看到这般情景,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欣慰之色。褚嬴看向时光,温和说道:“看起来你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你们要走了吗?”时光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有什么话需要我们带吗?”褚嬴关切地问道。
时光微微一怔,他心里明白褚嬴所指何人,缓缓摇了摇头,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伤感。
看到时光这般神情,褚嬴心中了然,轻轻叹了口气,却也不再多问。他拍了拍时光的肩膀,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我还能再见到你们吗?”时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与期许。
褚嬴听闻此言,微微一愣,刹那间,神色陡然黯淡下来。与此同时,众人齐齐陷入了沉默,病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时光顿时领会到了其中的意味,强打起精神,挤出一丝笑容:“路上小心!”
褚嬴心中满是不忍,可现实却容不得他有更多表示。他深深看了时光一眼,缓缓说道:“保重。”说完,转身带着几人缓缓离去。
时光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涩。尽管他努力保持镇定,但眼眶还是忍不住微微泛红。病房的门缓缓合上,那“咔哒”一声,仿佛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
病房里顿时安静了许多。洪河见时光情绪有些低落,便找了些轻松的话题,试图逗他开心:“时光,等你身体好了,咱们就马上回家,我给你做一顿丰盛的大餐,给你好好补补!”
时光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有些失神地望向窗外,思绪早已飘远。他心里清楚,有的人一旦分别,大抵就再难相见了!而那个人,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其实他完全能猜到,褚嬴他们留在这里照顾自己是那个人的授意,如今他们离开也不过是一样的理由。似乎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暂时填补洪河等人的缺席。若非如此,或许他与他们之间连场告别都不会有。
他和那个人之间,就是如此的不公平,对方可以强行闯入自己的生活,也可以随时撤退,就连身边的人也要跟着与自己剥离。对方是如此的残忍,可偏偏又带着一丝温情,简直就是不肯放过他。明明应该不管自己,却总要做一些事,让自己不禁心生幻想。正因如此,他始终都难以真正放下。
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无望的感情最是痛苦、煎熬,那个人为什么要对他如此残忍?
想到这里,时光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无声滑落,浸湿了枕头。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洪河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无奈,他张了张嘴,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对方,最后只能无力地低下了头,神情满是失落。
然而,在这些人里,只有何嘉嘉明白,时光不单单是为了众人的离去而难过,真正让他伤心欲绝的人,是俞亮。何嘉嘉眼中掠过一抹失落,不过他很快就将这股情绪压制下去,转而对众人说道:“我们都出去吧,让他自己好好静一静。”
众人默默点头,跟着何嘉嘉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带上房门的那一刻,仿佛将时光的悲伤也一同关在了屋内。
洪河在病房外,忍不住回头看向紧闭的房门,满脸担忧:“时光这状态,真让人放心不下啊。”
沈一朗拍了拍洪河的肩膀,安慰道:“别太担心,时光会好起来的,给他点时间吧。”
白潇潇和林灿也在一旁轻声附和,可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忧虑。
何嘉嘉独自站在一旁,目光游离,脑海中浮现出时光伤心落泪的模样,心中诸般滋味。他知道,时光和俞亮之间的感情太过复杂,旁人根本无法真正体会时光此刻的痛苦。
“我去趟洗手间。” 何嘉嘉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脸上神情严肃得如同覆了一层寒霜,说完便转身离开。
可事实是,这不过是他用来敷衍众人的托词罢了。他并未真的走向洗手间,而是在医院的各个角落搜寻着某个人的踪迹。终于,在走廊尽头的窗边,他捕捉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衣与西裤,身形挺拔,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何嘉嘉也能一眼认出,那正是俞亮。俞亮背对着他,正静静地望着窗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何嘉嘉迈着沉稳且坚定的步伐缓缓走上前去,声音中带着一丝意料之中的笃定:“你果然在。”
俞亮微微侧过头,目光如同一道冷冽的寒光,淡淡地瞥了何嘉嘉一眼,随后又将视线移回前方,继续望着窗外,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息。
何嘉嘉并未因俞亮这般冷淡的态度而退缩,他神色坦然,又向前迈了一步,稳稳地站到俞亮身侧,同样将目光投向窗外,眼神却并未聚焦在任何一处,只是直直地开口道:“不去看看他吗?”
俞亮依旧不语,唯有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仿佛是从幽深的谷底传来,带着无尽的沉重与压抑:“我不能。”
何嘉嘉看向俞亮,目光中透着探寻:“你是怕他知道真相后,会怪你吗?”
俞亮微微抬起头,眼神深邃而复杂,似有千般情绪在其中翻涌,他声音低沉且略带沙哑地开口:“不,是因为有的人一旦见了,就会不想放开!”
何嘉嘉听闻此言,不禁一愣,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稍作停顿后,他神情变得认真起来,问道:“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再见他了吗?”
俞亮紧紧注视着何嘉嘉,眼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语气沉沉地说道:“若这样可以保他平安的话……”
何嘉嘉直视着俞亮的眼睛,眼神锐利而严肃,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那就请你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我不想等时光好不容易走出来,你又忽然出现在他眼前,再伤害他一次!”
俞亮微微垂下眼眸,避开了何嘉嘉锐利的目光,他的内心在这一瞬间翻江倒海。何嘉嘉的话一下下敲击在他的心上,让他原本坚定的决心开始出现了一丝动摇。然而,仅仅片刻,他便强行稳住心神,恢复了理智,缓缓抬眸,直直地看向何嘉嘉,开口问道:“你……喜欢他?”
何嘉嘉被俞亮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没有回避俞亮的目光,坦然地说道:“是,我喜欢他。怎么?你自己要放弃,还不允许别人上前吗?”
俞亮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何嘉嘉直白的回应如同一把锐利的钩子,扯动着他心底那根敏感的弦。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手心,身体微微颤抖。可就在这情绪翻涌的瞬间,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原本紧攥的拳头渐渐松开,最终,他微微低下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或许……你的确比我更适合。”
何嘉嘉看着俞亮这副模样,心中竟无端泛起一丝道德层面的愧疚感。他明白俞亮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无奈与挣扎后的妥协。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狠下心肠,语气生冷地说道:“俞亮,感情这回事,本就无关什么合适不合适,关键只在于是否懂得珍惜。”语毕,再不做停留,转身决然离去,只留下俞亮独自一人,在原地默默承受着这份复杂而苦涩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