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她...”楚天佑神色一滞,看着丁五味疑惑的目光强作微笑,“珊珊因牵连到白清宇中毒身亡案,目前身陷牢狱。”
“啊?”丁五味大惊,“怎么我和石头脑袋不在的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楚天佑轻轻一叹,缓缓走到桌前,撩袍而坐:“五味,小羽,此事容我慢慢说由你们听。”
赵羽颔首,提起桌上的茶壶为楚天佑斟满茶水。
楚天佑抬眸:“小羽,你也坐。”
“是。”赵羽坐于楚天佑右手边。
折扇拂身前,悠悠茶香中,时光缓缓流。
...
“目前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
楚天佑放下瓷勺,饮尽最后一勺羹汤。
房中烛火摇曳,晚风透过窗棂,送来淡淡桃花香。
丁五味夹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口中:“徒弟,你说了半天,我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姓范的是凶手。”
“公子,我认为此案尚有众多疑点,凶手也有可能是伙房中的仆婢。”赵羽看向楚天佑。
“没错,”楚天佑颔首,“不过,可真若如此,为何范序新的房中会有鹤顶红?”
赵羽静默片刻,继续开口:“或许...是之前有人故意在范序新的房间中放了毒药?”
“若是如此,那放毒药的这个人又是谁?他这么做又是为何?”
赵羽蹙眉细思,缓缓摇首。
“徒弟,”丁五味突然圆目大睁,“听石头脑袋这么说我忽然想起来了,白清宇家除了售卖茶叶,也做布匹生意。所谓同行是仇家,你说会不会是白清宇假死,又让人在范序新的房中放了毒药,企图陷害他?”
指尖划过鬓角发丝,楚天佑颔首:“这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赵羽放下双箸:“但如果说这是范序新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因珊珊姑娘之故企图陷害公子,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或许...”楚天佑将桌上的折扇握在手中,若有所思,“真凶亦或许出自...”声音愈发低微。
“徒弟,你说什么?”丁五味忙着吞饭,没听清他最后在说什么,就又听他讲:“此事目前仍疑点重重,明日我打算前往白清宇府一趟,有些事,我需当面问清楚。”
“公子,明日小羽随您一同前去。”
楚天佑向赵羽微微颔首。
“徒弟,那我明天就去看看珊珊,”丁五味自然也有明日的打算,“我得多给珊珊一些银两,免得她在牢里受委屈。”忽然摇摇头看向楚天佑,“徒弟啊,你贵为国主,这天下人都听你的,珊珊又不可能下毒,你不如放她出来,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在牢里受苦。”
折扇落在掌心,楚天佑笑容苦涩:“我自然也不愿,只是...正是因为我是国主,所以才更不能擅自放她出来。”
丁五味用小扇子挠挠头,听得一头雾水,眸光微转,就看到赵羽抿抿唇,睇来一道冷眸。
“丁五味,你有没有听说过,为君者存公道于天下,万事凭公理而不可随心?”面向楚天佑时略作拱手,“公子是明君,要维护律法公明,为子民之表率!”
丁五味看着身旁楚天佑眸色黯淡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
他本来以为国主是天下最富有之人,什么金山银山,什么护国宝藏都是他的,还能为所欲为,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徒弟别担心,那郡守知道珊珊与你的关系,自然不敢怠慢她,”丁五味轻拍楚天佑的臂膀,“咱们哪,也抓紧调查此案,及早为珊珊摆脱嫌疑。”
楚天佑点点头,唇角勉强勾起一抹笑颜。
——
赵羽随楚天佑从丁五味的房中出来后,天边已是北斗阑干南斗斜,府中的一草一木,全都笼罩在朦胧月色里。
沿着走廊一路行走,不多时,就到达楚天佑的房间。
赵羽略上前,推开房门:“公子早些安歇。”
“小羽,你也是。”
楚天佑方要关上房门,赵羽突然想起太后要他转交给公子的书信。
“公子请稍等。”
楚天佑关门的手一顿。
赵羽将其从怀中掏出呈给楚天佑:“公子,这是太后亲笔给您写的家书”
楚天佑眼前一亮,接过书信,眸子里绽放出灼然光华。
赵羽再行一礼后,默默退下。
白日旅途劳累,赵羽回房后,简单收拾一番便卧床安枕。
——
翌日清晨。
今日清明,春雨润如酥。
“徒弟,石头脑袋,你们要到哪里去啊?”
楚天佑在前,赵羽在后举伞,二人刚跨过拱门,身后就传来丁五味的声音。
二人齐齐转身。
楚天佑摇扇轻笑:“我二人要去一趟源清山,昨日珊珊嘱托我去白武夫妇墓前祭奠,然后再去拜访白夫人。”
“什么?你们早上就要去?”丁五味浓眉一抬,径直步下廊下台阶跑到二人面前,“我说徒弟和石头脑袋啊,你们不知道午时之前不能上坟,否则那边的人会收不到吗?”
楚天佑一征,与赵羽面面相觑。
片刻后他才恍然:“原来民间还有这种说法。”
“所以我说你笨,笨得跟...”笨得跟真国主一样。
丁五味双目一瞠,突然捂嘴,把后半句话咽到肚子里。
今时不同往日,丁五味已知楚天佑就是真国主。
赵羽翻了他一白眼。
楚天佑唇边噙笑,并不介怀:“既然如此,那我便和小羽去一趟白清宇府。”面向赵羽,“小羽,午后咱们再去祭奠白武夫妇。”
赵羽颔首应是。
“徒弟,既然是祭奠珊珊的父母,那我也随你们一同前去,正好能给他们多烧点金元宝。”
金元宝?
楚天佑略有疑惑,转念又知定是民间习俗,倒也不再多问:“行,我二人回来后,会去县衙寻你,我正好也要去看望珊珊。”
——
“二位公子请坐。”
正堂中,白夫人顺便吩咐丫鬟上茶,又对二人歉然一笑,“敝府招待不周,还请二位公子见谅。”
楚天佑温和一笑,连道无妨。
见赵羽欲护在自己身后,他径直抬扇拦住他,让他随自己一同落座。
赵羽颔首听从,坐在楚天佑下首。
楚天佑思虑片刻便说明来意:“夫人,我二人今日是为珊珊的伯父白老爷之事而来。”
白夫人笑容尽敛,目露悲戚之色:“楚公子可是觉得拙夫之死另有蹊跷?”
楚天佑点点头:“夫人为何会笃定尊夫是范序新所害?”
“原本我也是不信的,”白夫人身着素衣,发上只别了一支荆钗,眼里闪着泪光,“可当日只有他和老爷在房中,证据确凿,不是他,还能有谁?”
又叹道:“有道是‘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本认为范序新家境优渥,又是一表人才,同意他与珊儿的婚事,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看向楚天佑时歉然一笑,“我还曾偏信他一面之词,觉得楚公子是膏粱子弟。”
“夫人认为范序新是凶手,”楚天佑温尔一笑,“故而派贵府管家持着您的亲笔信函请求官府尽快给范序新定罪,好让白老爷尽快入土为安?”
“派管家写信?”白夫人身子一僵,刚拿起的茶盏又放下,面露不解之色,“我并未派管家去过县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