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从来不穿100%纯羊毛的黑色大衣。
“像个神经病一样。”他是这么对宫野志保说的。如果宫野志保也穿黑衣的话,工藤新一会选择把这个想法闷死在心里。
他蛮喜欢白衬衫的,很干净,很纯粹。但组织里的清一色的黑大衣显得他格格不入,工藤新一不是一个容易被左右想法的人,也不是人云亦云的人。
总之他换下白衬衫了,可笑的自尊让他身穿灰色,但确实,他同那些人相差无几。
他不是没想过逃离,相反,他想得发疯。只是工藤新一下贱的本性,让他极致地依赖这里,如同深海世界的的水压——他必需的生存条件,令人窒息。
工藤新一解开了领口的扣子,“萩田,怎么样了?”他冲着对讲机说。
“你还真是愚蠢。抓住他,有什么需要我解释的吗?”工藤新一毫不留情地嘲讽着。“你们有两辆车对吧——够穷酸的。一辆左拐,一辆右拐,第一辆在第三个路口右拐,到第四个路口右拐,拦截那个四处乱窜的老鼠。第二辆在第三个路口左拐,再到第四个路口左拐,两面夹击。这种一目了然的事情不需要我多说了吧?”他停下找地图的动作,“你们在T街吧?”工藤新一摔在沙发上,在繁杂的电磁声中盖住了眼睛,“混/蛋……你们在哪儿?……H巷?”他把手机切换到地图页面,暗骂了一声,“稍等我一下。”工藤新一又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继续跟着他,必要的时候放掉他的轮胎。”
对讲机被扔到了地上,时不时发出些噪音——对方还没有挂断。
“全是胡同和小路。”他哼了一声,“干脆直接把车轮全爆了。”工藤新一喝了一口昨夜已经冷掉了的咖啡。“鬼知道他们的枪法怎么样,没准会走火呢。”他轻笑一声,擦了擦嘴角的咖啡。
“工藤,Gin让你开车过去。”是宫野志保。她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工藤新一,她悄无声息地推开了工藤新一的门,斜靠在门框上。
工藤新一穿上外套,问,“他怎么不直接找我?”
“他打电话了。”
“是吗?可我一直拿着手机哎。”他背对着宫野志保,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他的话你也信。”
“在找钥匙吗?”宫野志保四下搜寻者,指向饭桌,“那儿。”
“谢了。”工藤新一拿过钥匙,“不过还真有意思,Gin那个大叔给我打了两通电话,但好像都被拦截了——我竟然还没有Gin的电话,难怪被当作陌生号码挂断了。”他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着,把那串号码加进了通讯录。
工藤新一看向宫野志保,“你去吗?”
“不,你去就够了。再研究不出那药,我就完蛋了。”宫野志保淡然地拒绝了工藤新一,“小心点。”
工藤新一下楼驱动了马达,汽车“突突”地发出声响。车内的灰尘让他感到舒心,只是象征性地擦擦座位上的灰,调了调后视镜,感受着车里的灰蒙蒙。他又摸起手机,给Gin发了段语音,“你没事乱动我汽车干吗?”
工藤新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口腔内只残留着劣质咖啡的味道。趁着等红灯的时间,掏了掏衣袋。廉价塑料皮的质感让他心里一颤。
生生拽掉了外皮,把棒棒糖塞到嘴里,弥漫起低价水果糖的味道——比起咖啡还是差多了。
他只是把脚放到了油门上,根本不去踩。这个任务不重要,只是Gin见工藤新一闲得开始读励志故事,美其名曰:“组织不养闲人。”Gin当时就是这样说的,工藤新一冷笑一声,舔掉嘴唇上粘腻的糖水。
他循着GPS定位找到了那两个烂杀手,工藤新一暗地里叫他们蠢猪。
“死了?”工藤新一从嘴里拿出棒棒糖问道。“干得不错。”他笑着夸奖他们,“不过死在这里,不太好处理啊。”
“不是我们,Sake。”被称作“萩田”的男人解释道。
“哦,那是谁?”工藤新一猛地转过身,掏出枪对准面前那个似乎妄图了结他的人。棒棒糖掉在了地上。“我说呢,怎么这么机灵。原来不是他们……你是谁?抢了别人工作很失礼啊,先生。”面前的这个少年——不过二十——他不配用这种美好的词汇来形容。他没有穿着工藤新一喜欢的白衬衫,是白西服。
工藤新一任为这个男人是个混/蛋,比Gin还混。
“你想知道哪个?”男人翻出一朵玫瑰插进工藤新一胸前的衣兜,“Dove。”他轻浮地勾起嘴角,“你们的动作太慢了,让我都跃跃欲试出手相助。鸽子比较灵活不是吗?”Dove嘲讽他们。工藤新一对这种对手,总是发贱般地钟情,他喜欢欣赏的愤怒。
他送过多少人玫瑰。
于是工藤新一把那朵玫瑰踩到粘腻,确实是新鲜的。
工藤新一从来不穿100%纯羊毛的黑色大衣,一是因为羊毛扎人,二是因为黑色大衣穿起来像神经病,三是因为他喜欢白色。
干净。
他骂自己丢脸地被别人抢了任务,又贪恋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