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真是好样的,朕不过稍显疲态,这些狼子野心的东西就迫不及待地想扑过来了。”
春季的尾巴逢着夏季的炎热,紫禁城不知不觉就换了遍天地,清凉的夏装取代了花式复杂的春裳,然而此中的主人,却盖着厚厚的蚕丝被虚弱地躺在仍烧着银丝碳的养心殿内。
傅辰低着头,背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粗糙拢起来的发辫尾为了防止滑落被牢牢贴着脖颈的皮肤,扎的发痒,却没有让这个挺拔的身姿动摇半分。
床边被放了一台小桌,除了堆积如山的奏折和厚厚的两堆刚刚被交上去的密函,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胤禛手里捏的,正是其中一叠密函上方的一封。
密密麻麻的小子堆叠拥挤在整张白纸上,还夹杂着暗语和还没来得及解析的字符,就被傅辰快马加急地递送到胤禛手里,两个月时间,年羹尧的所作所为足够让皇上判他三五次死刑。
可现在皇上还不能动作,感受着脚底的酸麻,傅辰漫不经心地想到。
“除了宫外的动向,宫内呢?”
胤禛方才难看的脸色仿若错觉,信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无人在意。
“皇上,宫内一切安好,除了翊坤宫贵妃娘娘那儿连续换了三个粗使宫女,四阿哥身边多添了几名侍女外,再无其他。”傅辰低声道。
“夏家倒是安分,玉华宫上下一心,半点风声亦无?”
胤禛有些惋惜,他是真想过要立小六为后继,但凡他的身体再好些,确保小儿子能平安长大不为外戚所控,他都不会退而求其次地选择老四,可惜了......
也正是有此想法,胤禛对夏冬春母子的偏爱更为显露突出,明眼人都瞧得出皇帝对六阿哥的看中,现在情势突转,玉华宫还能一丝骚动也无,只能说瑶贵妃的手段惊人。
还有夏家,夏威父子闭门不出,不争不抢,也不知是真的不在乎那份泼天富贵,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傅辰心中一凛,语气平稳“玉华宫娘娘久在病中,不喜打扰,除了仪嫔与莺贵人,这几月来未曾有异动。”
胤禛也不说旁的,眯着眼把所有的情报看过一遍,正要说什么,脸上倏然泛起一片不正常的潮红,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血迹从捂着嘴的手边蔓延出来,养心殿本就肃穆的气氛更加压抑,针落无声。
“你做的很好,如今宫里正是紧张的时候,丝毫不得放松。”
“另外,叫你师傅盯紧边关,一切军用调度都要先上报朝廷,违令者可先斩后奏。”
“是。”
太监只能依附皇权而活,随时可以调换,此人他用的时间虽短,但一直是把安静狠辣的好刀,做事利落,一直在提狱司中,从不交往外界,胤禛用的放心。
既然一个个都想噬主,不妨钓鱼台上,将计就计,他倒要看看这些豺狼恶豹究竟有什么本事?
“咳咳咳!”
胤禛眼底划过一丝狠辣,很快脸色又变得灰败,不过三十来岁的盛年就已显现出了老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