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黑漆一片,偌大的玉华宫失了她的主人,变得清冷寂静,主殿除了夏字辈最亲近主子的三个宫女,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内。
夏桔守在门口,背靠着立柱,除了一阵阵扰人的虫鸣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她担忧地看了眼宫门的方向,想起一个时辰前收到的消息,默默叹了口气,娘娘怕是来不及赶上了。
恐怕此时,本该幽居在府中悔过的年大将军此刻已经带着其子年富在数百私军的拥护下稳稳坐于马上,静待内应打开宫门里应外合,胜券在握了吧?
“父亲,宫内的禁卫军还没被完全策反,非是儿子多心,毕竟关乎年府上下性命,我们就这样闯进去,会不会太过草率了?”
“混账行子,你懂什么?”年羹尧一身戎装,闻言不满地冷哼骂道“军心才是军队的定海神针,而大部分兵只会随波逐流罢了,你看看,皇上现在卧病在床眼见着就要去了,四阿哥和皇后一介妇孺能懂什么,只要我们大势所趋,那些禁卫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而已,这么好的时机还不动手,难道等着新皇登基羽翼丰满后一家等死吗?”
他对次子什么都满意,唯独不喜欢其做事总是思虑再三畏手畏脚,在军队里待了许久也没改了臭毛病,着实不痛快“当初我与皇上的交情何等深厚?可到头来呢,呵!”
见儿子还是低着头不说话,年羹尧不耐地抽了下手中的缰绳“你爹我不可能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除了富察家那个副护军参领,我还另外买通了两个宫门小头目,就算其中有一方反水也不碍事。”
“还是父亲高智。”
年富无话可说,拱手夸赞,脸上终于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们现在位于紫禁城的神武门,这里距离皇帝的养心殿最近,一旦突破就可以进入御花园直闯后宫,再跨过几个殿门就能到达内廷,年羹尧很确定皇帝确实是病重得下不了床,为了确保这一点,他甚至联系了妹妹,万分艰难地在胤禛日常喝的补药里将党参须替换成了大补的人参。
太医说过,皇帝如今内里虚耗,补品只能温和适量,一旦过度进步进补,就会加快燃烧皇上为数不多的寿命,两级互斥,大虚。
因此太医不敢为胤禛加入药效更好的人参入药,只能党参须吊着。
反正皇上在养心殿跑不了,在这之前,他要先拿下四阿哥和皇后,这世上的人呐,总需要一个名头来维持脸上的大义,他都想好了,年羹尧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印扳指,皇上久病不愈乃是宫中小人所为,四阿哥与皇后同流合污,谋夺国本,他年羹尧对皇上忠心耿耿,夜半闯宫不过是为着清君侧,匡扶大清。
年羹尧眯起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舔着被夜风吹得干碎的下唇,紧紧盯着宫门口,还有不到一刻钟就是约定好的时间,成败在此一举,他别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