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四哥出了意外也停止了秋猎,受伤的皇子需要安稳养病,一拨人兴致缺缺地往回赶路,但是四哥还是没有撑到回宫的那天就薨了,七哥因为伤口感染发了高烧,时日长了开始言语不清醒起来,剩下的半辈子都是一个废人了。
诸位哥哥都是陪着我长大的亲人,我心里不好受,没有骑马回去,乘了一辆马车,只倚着边时时哀叹。回到府里就独自待着,夜里悄悄抹过几次泪,但是怕被人看见笑话,又生生忍住。
肖战来过很多次,但我没有见他,我怕他打趣我性子娇,也怕看见了我这个样子又要麻烦他操心,更重要的是我们只能猜测幕后之人的目的,我有没有危险还说不准,我当然不愿叫他与我待在一起,陪着我去送死。
我不愿见他,他也不勉强,日日待在岁柏轩里,养鱼逗鸟赏花,还给四哥写了悼词让人刻了一块碑,以我的名义放在庙中,算是感念祈福。据说碑文写得文采斐然,我这位十三皇子的孝悌之名也得以远传。
他这样确实是在维护我在百姓之中的名望,一时满城风雨惶惶不安之情缓缓压下,我心里感激,加上风波渐平,也敢寻他说说话。
肖战还是他那副模样,宠辱不惊,回府之后既没有嫌我不愿理他而气恼,亦不会因我赶来岁柏轩而给我什么好脸色......
呃......我是说他仍然还是爱打趣我,惹得我羞愤欲死偏偏还怼不上一句话。
倒是李良娣,据说我不见肖战的前几天,她还去岁柏轩落井下石,当真把肖战当作我养在府中的外宠,要与她争名分。
说到这件事情,苗疆美人似乎有些无奈,我饶有兴致细细盯着他看了半晌,佯装可惜道:“那我能有什么办法,谁叫哥哥长得就是这么一副天人之姿,像让人不往别处想都难。”
正在我们谈笑之际,忽然一只剑矢破纸窗而入,直直扎入柱内,肖战下了一跳,忙扑向我压下身子,抱着我滚到桌子底下。
太近了,他身量比我要高一些,他扑向我的时候又用手扣着我的头,此时我的嘴唇紧贴着他的锁骨,眼前就是他的一整张脸。肖战专注于此时我们深陷的困境,没注意到这样的姿势有何不妥,我睁着眼看他,心思却乱成一团,又紧紧闭上眼,只能听见耳边箭矢破风呼啸而过。
我征战沙场数载,自然是不怕的,但是现在肖战既然在护着我了,我也索性顺着他,与他肌肤紧贴,呼吸着他的气息,直到“铮铮”之声渐弱下去直至消失,他伏在我耳边叫了两声“小将军”才从桌下钻出站起,拉我赶紧藏在了床塌旁的柱子后。
我同他对视片刻,看到他额上渗出的汗珠,忽而心下一慌,低头瞧果真不出所料,肖战大腿被射偏的箭划开衣料肌肤,他皮肤本就白暂,又是一身月白长衫,艳红的血液沾染上去刺眼的要命。
“你......”
他抿嘴生硬地扯出一抹笑,浅浅皱眉道:“无事,轻伤罢了。”
我蹲下细细打量一下伤口,仰头与他对视。
肖战问:“怎的,有毒?”
“嗯……但是,但是这同四哥中的毒似乎不一样,并不致命,只是暂时会失去味觉。”我还是有些忧虑,正好此时侍卫赶来,我把肖战扶到塌上,留下一批人照顾,叫太医过来查看。
肖战并不惊慌,淡淡瞥了一眼伤口,分析道:“这同杀你四哥的不是同一批人,也并不想要你的命,但是他们在警告威胁,不愿我们再干涉下去,估计也是知情包庇者。”
“胆子真是不小,秋猎杀人便罢了,如今竟敢在古华都城谋我将军府......”我话还没说完肖战便接上:“背后的靠山恐怕不小。”
正说着太医便匆匆赶来,箭上沾的毒同我分析的并无二异,所幸肖战受伤不严重,毒性也大大减弱,只叮嘱好好养伤,他体质好,不出三天便能恢复。
太医走后肖战也沉沉睡去,我看着满屋狼藉心乱如麻。
如今事态发展越来越严重,对方的每一步棋都走的出乎我们的意料,在平息下舆论之后我其实早也料到会出事,但没想到这么心急大胆,直直在我将军府动手。
查是当然得查下去,我得为四哥和七哥报仇,但是与此同时身家性命便是时时挂在刀尖上,保不准哪一天就死在了这里。死我是不怕的,可是......
可是我答应过的,要带美人哥哥回江洲,要让那里永远不受战乱之苦。
我要怎么做才能权衡取舍,怎么在这不平世道中保护好父皇珍爱的江山黎民,又该怎样去保护我该保护的人,兑现我的誓言?
我思来想去也累狠了,靠着床栏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次日中午了,房间还是一片混乱,不过四处遗留的箭支已经被收集到一起,摆在桌子上,桌子前正坐一人,我凝神一看是肖战,叫他赶紧好好睡着,别扯开伤口。
他陡然一笑,问我:“小将军可知道自己昨晚说了些什么?”
我微微一愣,用胳膊把身体支撑起来,不可置信地问他:“我说梦话了?”
肖战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也不卖关子,直勾勾地盯着我。
“小将军晚上迷糊地很,也不知道梦见什么了,委屈巴巴地抱着我的胳膊,说......”
我瞪大眼:“说什么,我说什么混账话了?”我生怕自己讲出什么失态的话,紧赶着问他。
“小将军说不喜欢良娣,虽然她好看,但人却无趣,还善妒。还说她既然把我当作外宠,还不如假戏真做,就把我纳到府里,这样每天都是有盼头的。还说想再与我喝一次酒,你要给酒里下药,一定要看看我会不会扯开自己衣服......”
我傻眼,顿时脸涨得通红,奔下床捂住他的嘴,解释道:
“我我我虽然的确这么想过,但是也没怎么付诸行动不是?而且我确实没什么别的坏心思......好哥哥,你就当没听见好不好?”
他眼皮微跳,眉峰忍不住扬起,慢慢拉下我捂住他嘴的双手。
“小将军,其实我刚才是逗你玩的。你昨晚只磨牙了而已,没说什么梦话,没想到我能猜这么准......”
......
我晓得了,苗疆人善不善蛊我还真不敢下定论了,反正一定是骗人的好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