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不可貌相
彼时三月快结束，北城的潮湿季节刚过，气温一点点慢慢回升。可是清晨和傍晚依然有点儿薄凉。
班上不少同学感冒，姜柔娜不幸被传染了，一连几天鼻子一会儿塞住透不过气一会儿又鼻水直流。一感冒就很容易连带咳嗽，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也够折磨人了。
钟焕文劝她别训练，休息一段时间，姜柔娜没听他的。四月中旬有一场比赛，对南城一中，她可不想输。
礼拜五放学在校门口姜柔娜又遇到钟焕文，他真的无处不在，阴魂不散。
“我载你回家。”他把自行车骑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不用。”姜柔娜没好气地说，生病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不行，你快上来。”他态度坚决。
姜柔娜很疲惫，不想和他耗，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坐到后座，告诉他往哪儿骑。
姜柔娜回到家吃过饭洗了澡，早早窝到床上，翻出从金秀雅那儿借来的《活着》，她很少看正儿八经的文学类书籍。
她看了半页都没有，就有点困了，手机铃声把她吵醒。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马嘉祺打来的。
那次在路边争吵了几句之后，他们就冷战了。
重点是，马嘉祺不觉得他们在冷战。
但是他也没心情理她。
于是姜柔娜也就不主动去找他。
本来，她不打算接的，但是铃声持续响着，好像很执着。
“喂？怎么？”姜柔娜语气不是很好。
马嘉祺倒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说：“还没睡吗？”
姜柔娜：“没。”
马嘉祺：“你在学校有没有听说你朋友周京雨和我哥的事情？”
姜柔娜有些无语，觉得他好些日子没联系一来就问她这件事情，而不是关心她，她有些无语，说：“有啊，那又如何？”
马嘉祺压根儿没有想到那么多，也没有顾及她在想什么，他继续说：“你知道吗？我听说周京雨指证我哥侵犯她，我哥可能要坐牢。可是，我哥是清白的。”
姜柔娜顿了顿，说：“你打来就是要告诉这些事情？和我无关啊！”
马嘉祺：“我是想让你帮我去见见周京雨。”
姜柔娜：“医院已经好几天禁止探视京雨了！”
马嘉祺自己也去过一次，就是因为保镖不让他进去，他没见着人，无法了解情况，无法帮他哥求求情，所以他才来找姜柔娜，他觉得，毕竟姜柔娜和周京雨是好朋友，说不定能见上面说上话。
他也没想到，姜柔娜同样见不到她。
马嘉祺有些失望，他这下真的啥也做不了。他私下也给周京雨发过微信，打过语音电话，但是通通都没有回复，估计手机不在她的身边。
他说：“那算了......”
姜柔娜：“除了这件事情，你就没别的话可说？”
马嘉祺有些不明，但是他说：“没事了，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姜柔娜挂了电话，对他简直恨铁不成钢，他真的够直男，就没半点觉察出来，她在生气吗？气他不够在乎她。
不过气归气，她还是试着给周京雨打了个电话。
周京雨的电话无人接听，微信也没有回复。
姜柔娜给她留言了，希望她可以尽快看到。
第二日上学，课间的时候，姜柔娜跑到对面一班的教室门口去找金秀雅。
“京雨到底什么情况？我都联系不上她，好担心啊。”姜柔娜给金秀雅递过去一盒牛奶。
金秀雅接过，一边喝，一边说：“我也不知道。”
姜柔娜：“你不是有她家人的联系方式吗？怎么不打去问问？”
金秀雅：“不太好吧。”
姜柔娜：“哪有什么不太好？关心同学，关心朋友啊！”
金秀雅：“嗯。”
姜柔娜：“你有空打去问问看，阿祺找过我，说周家的人要告林彦俊，林彦俊可能坐牢，他让我找周京雨求情。”
金秀雅：“我觉得，京雨也求情也没用。”
姜柔娜：“为什么？只要京雨不要指证他就好了嘛！”
金秀雅：“可是她的家人，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他。”
姜柔娜：“说起来，京雨的背景真的吓我一跳，周氏集团，在北城很有名呢。”
金秀雅：“嗯。”
姜柔娜：“之前还真的看不出来啊！人不可貌相！”
金秀雅：“嗯。”
上课响了，姜柔娜说：“你记得啊，问问看！”
金秀雅：“好。”
姜柔娜匆匆地跑回自己班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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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京雨的手机确实不在她的身边，在周敏琳那儿。
她的情绪非常不稳定，配合警察和律师做完调查，她就被周廷均送到一家私人疗养院进行治疗。但是对外界暂时没有公布。
皮外伤容易痊愈，可是心灵的创伤，却可能是一辈子的。
周京雨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病，只是她不想记起过去的事情而已。
但是偏偏总是被人将伤疤给挖出来。
她恨这样的人，她觉得这样的人应该得到惩罚，比如林彦俊。
她的痛苦，都是拜他所赐的。
周廷均每日都派李爵来察看她的情况，并做详细的汇报。
周敏琳下班之后也经常和安东尼来看她。
怕她在疗养院孤单寂寞，给她请了专门的看护陪着她。
但是周京雨基本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看书。周敏琳给她带了很多很多课外书，她并不觉得需要有人陪，自己待着反而自在。
她觉得自己跟疗养院的其他人不一样，他们都有精神病，但是她没有。
她只是，想暂时避开所有人而已。
有时候逃避现实，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法吧。
她想，如果可以一直逃避，那也不错的，她可以不去在意外界任何事情任何东西，就待在自己的象牙塔里面。
她并不知道，周廷均派人去警告那个曾经帮过她的护士姑娘。
那个护士姑娘不仅被医院炒掉，还因为害怕而离开了北城。
那些报道与这次事件相关的记者，也都收到了警告。
就像当年一样，事情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至于林彦俊，已经被关进了牢里，尽管他一直喊冤，尽管，他恨得咬牙切齿的。
他曾多次要求单独会见周廷均。
周廷均大发慈悲地去见过他一次。
两人见了面都跟见了仇人一样。
林彦俊红着眼眶对周廷均说：“我是你儿子，我都感到恶心！”
周廷均：“你也知道你流着我的血，还敢对我女儿做那种事情！”
林彦俊：“我没有！我是冤枉的！是你女儿冤枉我！七年是如此，今时今日也是如此！”
周廷均没有说话，林彦俊却一直骂他，骂到情绪失控被带走。
事到如今，周廷均依然很后悔当年年轻气盛的轻狂与冲动。
但是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多余的情绪。
周廷均离开监狱，到了门口。
他的车子停在路边，里面的女人见到他出来，给他开了门。
“谈得不愉快？”
“苏珊，我不想聊。”周廷均握着方向盘，启动车子。
苏珊温柔地笑了笑，抬起手覆盖他的手上，说：“那我们还去看音乐剧吗？”
周廷均：“好。”
苏珊：“看完之后，还去不去酒庄？我听说上官夫人今晚会去。”
周廷均：“是吗？”
苏珊：“嗯，你最近在谈的那个项目，我听说她的丈夫说得上话。”
周廷均：“那今晚就去喝一杯。”
苏珊笑了，说：“好啊，我打电话去订位。”
车子消失在黑夜中。
****
四月的风开始带着热气，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但还是经常下雨。
周末的时候，金秀雅带着林小宣去超市买东西。
金秀雅打着伞，雨滴很稀疏，哒哒落在伞上。
天空是鸽灰的，云朵压得低低，偶尔一声闷雷，像在叹息。
金秀雅另一只手提着袋子，林小宣扯着她的衣角走在旁边，嘴里含着刚买的棒棒糖。
就这样走着，忽然金秀雅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什么重物击中一般，很疼，从大脑神经往外扩散的疼痛。她感觉眼前从清晰变模糊，又恢复清晰，一股强烈的晕眩感冲击着她。
“金秀雅！你怎么了？”林小宣摇了摇她的手。
“拿着，”金秀雅把袋子塞到她手上，“我头晕。”
“怎么又头晕了？”林小宣嘟哝了一句。
金秀雅觉得只要忍一下就过去了，她在路边湿漉漉的花坛靠一下，疼痛和晕眩久久不消失。
然后她有种想吐的感觉，难受极了。
“金秀雅你好了没？”林小宣不耐烦地晃着袋子。
“还没。”她吃力的吐出两个字。
她还需要缓一缓。
林小宣干脆把袋子放在地上，举着伞转来转去玩耍着。
雨已经停了，她玩会儿伞，收起来，用伞尖去碰路边的积水和贴在地上的花瓣。
金秀雅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天旋地转，然后看到马嘉祺骑着自行车在她们面前刹住，车轮滚破地上的积水，溅了林小宣一身。
“都湿了，你看！”林小宣撅起嘴怒视他。
“对不起啦，”马嘉祺做了一个道歉的手势，转向金秀雅，“你怎么了，不舒服？”
“她头晕。”林小宣抢先回答。
“那怎么办，需要我帮忙么？”他又问。
金秀雅：“我没事了，不用，小宣，走吧。”
马嘉祺从自行车下来，把地上的袋子挂到车把上，他说：“陪你们回去吧。”
他慢慢推着车子，陪她们回家。
林小宣一会儿玩玩手上的伞，一会儿用伞敲打他的自行车后座，金秀雅制止她，他说没关系，小孩子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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