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渐渐清晰…
“小禾，振作点。”
是韩絮！
我猛然睁眼，真的是韩絮，他两眼发直，连连自语，看上去又惊又怕，双手紧紧握着我的肩头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我被他晃得更晕了：“做什么…”
他激动得把我抱住，破涕为笑道：“你醒了真好，吓死我了！”
唔！——
他该不会以为我死了吧？那种神态我曾在我割腕自杀后见过，焦急得就像下一秒我要从世上消失了一样。
我的声音十分沙哑：“我怎么了？”
“我一来就看见你抱着头倒在地上，我心一急以为你怎么了呢，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从他怀里抽身，凝望着那双黝黑的眸子，瞳孔里闪烁着的白波好似春日池塘上泛起的圈圈涟漪，纯澈寂静却暗藏不得了的汹涌。
我摇摇头。
他对我牵起嘴角道：“走吧，我们去候诊室等着吧。”
“嗯。”
医院到处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我很不好受，我斜坐在等候椅里，目光散漫地瞟着四周，人们在距我们五米以外的范围内偷偷地冷眼瞧着我，那些视线就与方才的小女孩一样。
我下意识地微微低头，用手掌盖住我的右脸，撇下眸子，尽可能的不让他们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底。身旁忽然响起韩絮的高声斥责——
“看什么看！”
顷刻间空气寂然。
耳畔不再有轻微的窃语声，一切都像是摁下了静音键。
前方传来嘹亮的脚步声——
“郁禾，谁是郁禾？”
我一惊，倏忽站起，在众多悄悄投递过来的异样视线中向脸色微僵的护士走近，怯生生说：“我。”
她凝眉打量我：“你是郁禾？”低头看向手里的病历记录本，又抬头重新打量我，似在她想象之外。
我微微点头。
她意犹未尽地看我一眼，冲我使了个眼色：“进去吧……”又对我身旁的韩絮厉声喝道，“哎哎，家属不许进！”
“为——”
我忙把韩絮扯到身后，侧目叮嘱道：“阿絮你在外面等我就行了，很快的。”
他恹恹应道：“那好吧。”
我接过护士手里的病历记录本，走进诊室放桌上，拘谨地站着，摆出一副不善言辞的模样等候发文。
医生抬头，微微开口想说什么却在看到我的脸时怔了下，但还是象征性地问我：“哪里不舒服？”
“骑车摔了，好像被钉子扎了。”我说。
“好像？”
“嗯，因为天黑看不清路，不知道是不是。”
“扎哪？”
我迟疑片刻：“屁股。”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指了指我身旁的帘子：“躺上去，把伤口露出来。”
啊这！
我犹豫不决：“真的要露？”
他低头看看我的病历记录本，推了下细框眼镜，抬着眼微微诧异道：“你……不是男孩子吗？”
我频频点头。
“那就别像女孩子那样忸忸怩怩的。”
“唔，好吧。”
虽然我心里满是不乐意，但没辙，来都来了总要象征性的给检查一下吧。我把裤子慢慢褪到大腿，往诊床上一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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