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不忍

赵语嫣听到安然那句“我要你全家下地狱，我也要你置身于黑暗之中”，身体晃了晃，像是被重锤击中。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安然办公室的地板上。

安然看着赵语嫣这副模样，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再次翻涌。一方面，看到赵语嫣痛苦，她心中多年积压的怨恨似乎得到了一丝宣泄，可另一方面，赵语嫣那绝望的神情又让她莫名地有些不忍。这种矛盾感就像两条相互纠缠的毒蛇，在她心里撕咬。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安然努力维持着自己凶狠的语气，可声音里却不自觉地带了一丝颤抖，“当初你家人对我家下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赵语嫣缓缓抬起头，满脸泪痕，眼神中满是哀求：“安然，我求你，我父母年纪大了，他们经不住这样的打击。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弥补，只要你放过他们。”

安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别过头，不想让赵语嫣看到自己眼中的挣扎。“你的一切？你觉得你的一切对我来说算什么？我失去的，是一个完整的家，是我父母的健康和幸福，这些你怎么还？”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我知道我还不清，”赵语嫣绝望地瘫倒在地上，“但求你给我个机会，哪怕让我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安然看着地上狼狈的赵语嫣，心中一痛。曾经，她们虽然算不上亲密无间的好友，但在一些商务场合也有过点头之交，那时的赵语嫣自信又明媚，而如今却这般凄惨。“起来！别在我面前装可怜！”安然厉声说道，可她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椅子的扶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没有装可怜，”赵语嫣哽咽着说，“我是真心想要弥补。安然，你就当是看在过去那些不算太坏的回忆份上，给我一点希望。”

安然心中一震，过去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的她们，偶尔也会在会议间隙聊上几句，互相分享一些工作中的小烦恼。可如今，一切都被仇恨掩盖。“过去？那些回忆在我家破人亡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我亲手埋葬了！”安然吼道，可她的眼神却变得空洞，仿佛陷入了那段痛苦的回忆无法自拔。

赵语嫣挣扎着站起身，一步一步地靠近安然。安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害怕赵语嫣靠近。“安然，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赵语嫣说，“我们都被仇恨折磨得太痛苦了。”

“痛苦？你现在知道痛苦了？”安然冷笑着，可这笑声里却满是苦涩，“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无数个夜晚，我从噩梦中惊醒，看着空荡荡的家，那种绝望你能体会吗？”她的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

“我体会不到，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赵语嫣说，“但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放下的机会。”

安然沉默了，她的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斗争。一方面，仇恨已经在她心里扎根多年，让她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过赵家；另一方面，赵语嫣的苦苦哀求又让她有些动摇。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这种矛盾感让她几乎要崩溃。

“你走吧，”安然最终还是开了口，声音沙哑，“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让我静一静。”

赵语嫣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安然那痛苦又决绝的神情，她知道此刻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她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走出了安然的办公室，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而安然看着赵语嫣离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瘫坐在椅子上，泪水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是继续被仇恨吞噬，还是试着放下仇恨，接受赵语嫣的弥补，她的内心一片迷茫，痛苦和矛盾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