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茶

　　“你会下棋？”

　　虽然与从则已经接触了三四天，但乔迁心里仍然有些忌惮他。面前的老人看似和蔼可亲，实则城府颇深，与他对话时，自己总是不断地在脑海中整理措辞，仿佛说错一句都会有灭顶之灾一样。可从则的气场强烈，说出的话却又叫人无可指摘，好似真的只是在唠家常一样，叫人捉摸不透。

　　“是，我有些印象，但实际怎么样，我也不太记得了。”乔迁毕恭毕敬的回答着，将自己内心的话全部和盘托出。

　　从则点点头，手里继续盘着核桃说着：“无妨，这几日看书也确实看的无聊，今日是除夕，咱们两个大男人在厨房没有用武之地，不如去我房间小娱一下，我有一副棋盘一直收着，也是时候让它重见天日了。”

　　“能向您讨教一番，是晚辈的福气。”乔迁起身跟在从则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厨房，留下乔木木疑惑的站在的原地。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不就是下盘棋吗？还用得着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瞅瞅那个用词，他俩不该在这个崖边边上，合该在国际宴会上才是。不过来不及等少女吐槽，从则的声音就从远处飘了过来。

　　“雨前龙井，谢谢~”

　　好嘛，这倒是记得请。乔木木无语，但还是认命的去沏茶了。她拎起小壶，往里面重新舀满清泉水，架在火上开始烧水。木木从橱柜里搬出一整套茶具放到桌上，红褐色的茶具颇有一种古代宫廷的感觉，许是用的久了，杯口处的颜色比别处要深一些，但也更加好看。

　　一切收拾妥当后，小壶里的泉水也煮开了。木木小心翼翼的用干净的布将茶具都擦拭了一遍，又用滚烫的水浇洗了一下茶桌，抽出收满水珠的底部方盒，将废水倒尽。木架子上取下一个瓷瓶，轻轻扭动拔出塞子，一股沁人心脾的茶叶香气瞬间涌入她的鼻腔。虽然只有小小一罐，但毕竟是从则珍藏的茶叶，如今也能算是一两值千金了。

　　用小勺取出一小撮茶叶，轻轻铺在细腻的滤网上，滚烫的热水顺势而下，干枯的茶叶瞬间焕发新生，翠绿的颜色犹如刚刚摘下的新芽，在沸腾的泉水中微微弯曲。两遍之后，木木将茶叶压入茶壶底部，用温度稍高的热水灌满壶身，盖上壶盖轻轻摇晃。一分钟后，用茶水浇灌两个茶杯，以作洗茶。

　　此时的茶水颜色已不似前两遍那样深，透亮的茶面没有一丝杂质，细闻下也只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味。乔木木将壶内的茶水尽数倒掉，等新的泉水烧开。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她才将所有前序工作都完成了。而在这期间，从则和乔迁的对弈才只是刚刚开始。

　　深红色的春联紧紧贴在竹门的两旁，只有四个小角随着寒风微微摇晃。屋内寂静一片，只有棋子偶尔落入盘中的声响，提醒着两人的存在。乔迁觉得此刻的一切都似曾相识，只是对面的长者一席褐色的绸缎，与记忆中的黑衣完全不符，但二人给他的压迫感却是一模一样。

　　相同的棋盘，相同的路数，让乔迁不由得有些恍神，一时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他执子的手迟迟无法落下，不仅是因为自己已经陷入僵局，更多的，是他恐惧下一步的到来。